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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0:05:32 作者: 素衣渡江
可等了半天,只有闌信一個人回來,並不見穆錦麟本人。
「老爺呢?」
闌信抹了把汗,才說:「老爺忙著呢,看那樣子是一夜沒睡,匆匆叮囑了我幾句,就把我給打發回來了。老爺說,他要您在他回家之前查清究竟是怎麼回事,是九姨娘謀殺親子,還是有人落藥害子……」
一口一個『子』字,暇玉心說看來這廝還真把九姨娘的孩子當回事了。
「老爺這麼說的?」
闌信把脖子縮了縮:「……小的照實重複了老爺的話。」
「……」暇玉怔了怔,故作鎮定的說:「算了,你下去吧。」
把闌信打發下去了,她沒心思像平常一樣賞花看書了,想了想對浮香道:「去秋煙居把九姨娘帶來,她要說下不了床,找兩個強壯的僕婦抬也抬來!」
浮香心裡高興,以為夫人要整治私自懷孕,給嫡妻心口插刀的九姨娘,興高采烈的去了。
很快,就見九姨娘病歪歪的走了進來,她紅腫著美目,淒悽然的看向暇玉,抽抽噎噎的說了聲:「夫人……饒命吶……」
人家剛小產完,就把人這麼叫來,是不是過分了?
「你知錯了?」暇玉吹了吹指甲,儘量表現的無所謂。
「……是,是……我知錯……我知錯,不管夫人怎麼懲罰我,我都沒有一句怨言。」說完,竟雙膝一軟,便要跌倒。
暇玉對九姨娘帶進來的丫鬟盼夏道:「快扶住你家姨奶奶,沒點眼力見。」
「……是,奴婢錯了。」她嘴上這麼說,但動作依然遲緩,估計是不想破壞自己主人的表演。果然這時,九姨娘一抹淚,伏在地上哭道:「夫人……這件事的確是我的錯,我不該這個時候發生這種事給夫人添堵。但是,但是……您要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自己懷孕了,還是前夜腹痛難忍,掙扎了半宿,天亮時落下一個……一個……三個月大的嬰孩來的……我看到嚇壞了……根本不知該怎麼處理……就等著天黑,想偷偷的埋起來,不想還是被發現了……我罪該萬死……嗚嗚嗚嗚……」
她居然不知道自己懷孕了?
誰信吶。
壓住怒火,暇玉儘量平靜的問:「你說你自己不知道有身孕,那麼葵水總不能說謊吧,幾個月沒來了,完全沒覺得奇怪?」
九姨娘害怕的說:「我葵水一向都不準時,常常幾個月不來… …」
盼夏插話:「我家姨奶奶葵水向來不准,這點可以問府里的大夫,他們沒少為這給姨奶奶抓藥!」分明是說給暇玉聽的。
暇玉厭惡的睇了眼盼夏,對青桐道:「給她長長記,主人說話的時候,不許插嘴,然後攆出去!」
青桐說了聲是,便走過去,輪開巴掌打了盼夏幾耳光,然後指著門外道:「出去候著。」不知是不是青桐下了死手,直打的她跌跌撞撞,尋著門出去了。
暇玉繼續盤問九姨娘:「你就沒孕吐的反應?」
「那會,我正因為時熱症被關在秋煙居,我以為那些反應是疫症的表現啊……」九姨娘哭的頗為無辜,眼淚噼啪往下掉。
「……」不得不說,一件件事趕的可真巧。她一時不知該從何反駁起。
暇玉惱然拍桌:「直接說有人給你下藥就是了,磨磨唧唧說這麼許多作甚?!」
拍的太狠,手疼。
九姨娘嚇的一怔,把哭聲硬生生給噎回去了:「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管你是不是這意思,我聽著就是這樣。你自己都不知道你有身孕了,又有誰能給你下藥?」她漸漸明白九姨娘支支吾吾想說的是什麼了。
九姨娘怯生生的看了眼暇玉,又滿是委屈的咬了咬嘴唇,最終還是說了:「要說誰知道我有身孕了,只有一個半月前,德濟醫館的大夫來給我診過脈……我想是不是那時候……」
果然是這樣,反覆強調自己不知懷孕,推論出這院裡其他不懂醫術的姨娘也不能下手。知道她懷孕了,才能下手的,只有一個人----就是她吳暇玉。
她的意思是,濟號的小孟翔在給她把脈的時候,知道她懷了身孕,於是偷偷告訴了她這個嫡妻,而她知曉後,對腹中的胎兒下了毒手。
暇玉表無表情的故意問:「你到底想說什麼?」
九姨娘雙眼噙滿淚水,突然爬過去拽著暇玉的裙子哭道:「夫人,我知道您的厲害,但您應該知道,藥不是回回奏效的,我的確是不小心懷上的,從沒想到給您難堪……其實您可以告訴我,我不管用什麼辦法都不會讓這個孩子出世……求求您了……別再神不知鬼不覺的處置我了,我真的害怕……害怕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小產死掉……嗚嗚嗚……」
「綠影,青桐把她給扶起來,一大早哭哭啼啼的成何體統?!」暇玉此時是一點同情心都沒有了。
這盆髒水扣的瓷實,一滴沒剩,全潑她是身上了。
有錯在先的人,竟成了受害者。
「夫人啊……夫人啊……您原諒奴婢吧……奴婢知錯了……」拉拉扯扯間,她掏出帕子抹淚。這時暇玉起身,奪過她那帕子扔到地上,冷然道:「你再哭著胡說八道,我就叫你落得和三姨娘一個下場,你要是有兩條舌頭,只管哭。」
九姨娘剛拔高一個聲調,準備開哭,聽了夫人這話,只得張嘴呼出一口氣,生生把哭聲咽了回去。
「我告訴你,這件事和我沒關係,你敢亂說,我絕不客氣。不過,現在既然你喊冤,那咱們就仔細查查清楚,我絕不許這個家裡有包藏禍心,背地裡做出種種見不得人的事來!」暇玉坐回椅子上,冷冷的說:「你回去等著,誰受了委屈誰合該受罰,必然有個說法。」
「……不是夫人……您下的命令……那是誰做的呀?」九姨娘眼淚哭成串了:「雖然這孩子不該生下來……但……但……除了您和老爺之外,旁人沒這個權利要他死呀……」
暇玉頭疼,不耐煩的打發她回去:「你先回去,等你養好了身子,其中的過錯咱們再細算!」等人走了,暇玉疲憊的伏在桌上。心說剛才虛張聲勢先把人打發走了,其實下面該怎麼辦,她是一點譜都沒有。
查?查什麼查?
九姨娘只要咬定自己不知懷孕,可能是小孟翔診出她懷孕這點,並懷疑是夫人下藥落子就行了。正因為一切都建立在猜測上,她找不出反擊的有力證據。
九姨娘剛才那番話和穆錦麟說,他會怎麼想?想她是個毒婦,根本不通知他,就擅自做主弄掉姨娘的孩子?這種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誰敢保證她吳暇玉就算生出長子後,就不能對其他侍妾的肚子下手?
就算那個孩子不該出世,她也不能擅自做主,因為家主是穆錦麟。想到那活魔發起火來的樣子,暇玉心說,還是查吧,不管是誰做的,至少先把自己的嫌疑摘乾淨。
暇玉做的第一件事是派人去醫館問小孟翔,那天給九姨娘把脈,摸沒摸出喜脈,得到的回答自然是沒有。
可是這樣的回答,穆錦麟會相信嗎?他知道時熱的疫症是自家醫館的人作假。按照他的個,恐怕很難再相信吳家人的口供了。
於是暇玉做的第二件事是叫人把秋煙居伺候的奴才統統叫來,挨個盤問。可顯然她慢了一拍,這些人都經過叮囑了,口徑一致,一時挑不出錯了。
九姨娘的貼身丫鬟盼夏,她面色蒼白,在這刮著涼風的初秋冒了一層細細的汗珠。暇玉判斷她是受到威脅了,要不然不能這麼緊張。
「前晚小九腹痛難忍,你就沒去找府里的大夫來瞧?」
「晚上不問診,這是院裡的規矩,不管多重的病,一律天亮再說。」
「……那,你家姨奶奶可是一直服著避孕的湯藥嗎?」
「是,每次老爺來過夜,她都會喝。」盼夏小聲回答,眼神怯生生的,尤其看著暇玉身邊的青桐,眼神跟老鼠見了貓似的。
喝沒喝誰知道,糾纏這個會沒完沒了。暇玉又問:「九姨娘腹疼那天都吃過什麼?從早上開始給我細細的說。」
「早上是榆錢糕,紫蘇粥,中午姨奶奶胃口不好,只喝了幾口蓮子羹,之後不久,隱隱腹痛,晚上疼的起不來床,什麼都沒吃。」盼夏說完,小聲補充了一句:「……還有她喝完蓮子羹,想起還沒吃治療熱疫的湯藥,吩咐了奴婢去熬……解除禁足之後,姨奶奶怕再犯疫症,便一直喝著藥。」
喝完治療熱症的湯藥,流的產。又和她扯上關係了,這丫鬟是受了指使了,句句都往她身上扯,再審訊下去指不定說出什麼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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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徹查真相(上)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雙更,每章4000字<> 「你今天說過什麼,我和一屋子的人都記著呢。要是叫我查出你有半句假話,哼,你先想好你自己的下場!」暇玉除了口頭恐嚇外,沒別的法子。盼夏聽了,卻嚇的得得瑟瑟的說:「不敢,奴婢不敢有半句假話。」
「那就好,否則的話,你最好長了兩條舌頭!」暇玉一擺手:「先下去吧,這事沒完,我隨時叫你過來問話。」
那盼夏便一步三晃的出去了。等盼夏走了,派去打探消息的綠影也回來了,看樣子就知道事情不順利,她嘟著小嘴說:「府里的大夫說,秋煙居的人沒配過奇怪的藥。門子說,這幾天秋煙居的丫鬟沒出邁出過大門。」
這麼說,落子湯是提前準備好的?那憑什么九姨娘認為自己一定會趕在嫡妻前懷孕?難道是儲備了,防患未然?也不太可能,這種不吉利的東西,若是被人知道握住把柄,便等著倒霉罷。
本想釜底抽薪,證實九姨娘買了落子湯,自己落的胎,但眼下這條路也堵死了。難道就受她冤枉了?算了,乾脆不管了,就算是她做的又如何?九姨娘還不得乖乖受著?穆錦麟回來發火,她也占著理!反正那孩子就不該生下來!
不過,叫那活魔懷疑記恨上了,她這輩子是別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