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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0:05:32 作者: 素衣渡江
恍然間,聽到有個男音大喊了聲:「暇玉----」然後便有個有力的臂彎從後面抱住她,帶著她向上浮去。
能夠稀有呼吸後,她大口大口的粗喘,根本沒心思看救他的人是誰。那人抱著她來到岸上,扳住她的肩膀,焦急的喚道:「暇玉----暇玉----你要不要緊----」
「咳……咳……」哪都是水,嘴巴鼻子眼睛全都是水,她吐出一口水,才緩緩抬頭看來人,見他面容俊秀,長的竟和穆錦麟有幾分相似,只是臉色較之穆錦麟要蒼白許多。
這個人她記得,是三子靜宸。
「……我……」暇玉咳出一口水,氣喘吁吁的說:「我……沒事……綠影,綠影還在水裡……」
靜宸道:「已經有人去救她了……你沒事就好,你沒事就好……」他如釋重負,忽然注意到自己還扳著她的肩膀趕緊鬆開。
船舫靠了岸,張氏率先提著裙子跑下來,焦急而關切的問:「二奶奶,你要不要緊?」馬上又道:「瞧我這笨嘴,哪能沒事呢!快快快來人,扶二奶奶去換衣裳休息!」
那些丫鬟們和婆子們從船上下來,七手八腳的有脫褙子給她披上的,有扶著她的,一瞬間把她圍了個水泄不通。暇玉這會腦袋還迷糊著,但不忘道謝,找了個空隙,對靜宸道:「謝謝……謝謝三少爺……」
而這時靜宸同樣被僕人們圍了個嚴實,暇玉不知他聽到沒有,便在心中安慰自己,或許聽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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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錦麟其實昨天就回到了京城,但先交接了慶王和他的子孫,又連夜進宮面聖交代慶王在路上的口供,一通忙下來,待離宮的時候已近深夜,他便宿在了衛所,天亮後開始忙著召見隨行的下屬,等他抵家,已是第二天下午的光景了。
而一進門,貼身小廝闌信就跟在他身邊細說最近一個月發生的狀況,聽到秋煙居發了瘟疫,他先是驚訝,待聽清發病的時間和來龍去脈,便勾唇哼笑道:「她倒挺有主意,整人的鬼主意倒不少。」
闌信匯報完了,剛才退下。就聽主人又問:「夫人現在人呢?」,他一默,然後提心弔膽的說:「暖雪跟我說,夫人被東府的太夫叫去了,現在還沒信兒,可能還沒回。」
穆錦麟一聽,這還了得,登時怒道:「去把秦昭叫來!」
闌信往前一看,立即道:「老爺,他來了。」
那秦昭是盯著東府的人,這會急匆匆的跑來,他本是來找闌信的,卻不想正見到穆錦麟,立即縮頭縮腦的,頭也不敢抬的對主人道:「老爺,您回來了。」
「夫人在東府都幹什麼了?」他一邊問一邊往上房走。
「夫人在東府落水三少爺給救上來了,這會在那休息。」秦昭一口氣說完,等著穆錦麟發火,果然穆錦麟聽完,瞪圓了雙眼道:「靜宸救的?」
「……是。」
他吸了口氣,冷笑著問:「靜宸什麼表情,嚇哭了還是嚇瘋了?」說這話的時候,只覺得五臟六腑氣的生煙。
秦昭如實說:「奴才沒看到三少爺的表情,只聽到三少爺叫了幾聲夫人的芳名。」
「暇玉?」
「……回老爺,是。」
穆錦麟氣的七竅生煙,咬齒冷笑:「這傢伙竟還不死心,她都成了我的女人還敢惦記,是活膩了。」便怒沖沖的往東府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穆錦麟這閻羅王回來了……
☆、大鬧東府
暇玉渾身是水的被送到了媛媛房裡坐下,很快有人拿了未出閣的二小姐的衣裳來,伺候著她換下濕衣裳。等她換好了,太夫人和大嫂張氏和二嫂梁氏都勸她躺下歇會再東府。但暇玉心裡有事,哪能躺的住,再說她對這裡的情況不熟,初來乍到就掉到了湖裡,可不想再待了。等綠影也換了衣裳進來,她便起身說要回去了。
出了媛媛的屋子,見暖雪大氣不敢出的站在門口,知道自己沒好日子過了,臉難看的好像馬上能哭出來。比起不會水也去救主子的綠影,她差的太多了。
「你不會水,是嗎?」
暖雪趕緊點頭:「奴婢的確不會。」
暇玉哦了一聲,奴婢也是人,不會水總不能叫人家跳下來救自己。但畢竟心裡彆扭,難免疙疙瘩瘩的,有了參照,人就有了優劣:「先回去吧,等回府再說。」
到了太乙竹園外本欲坐轎回去,卻見穆錦麟向她走來,暇玉揉了揉眼睛確定不是溺水後的幻覺,便迎了上去:「老爺,您回來了。」
他穿著大紅飛魚服,一條形似蟒似龍的鬥魚從兩肩盤到胸前,織金紋絡在陽光下亮的刺目,又配著鸞帶挎著繡春刀,一眼望去英武非常。他似笑非笑的看她:「叫你別過來,不聽是吧,落水淹著了?」
這是在嘲笑她麼?所謂傷口上撒鹽就是這樣的吧。但她不能生氣,只能說:「……確實怪我,沒聽你的話……」
她認罪態度良好,這讓他心裡好受了些:「你先回去,我有事找靜宸。」說完,冷著臉與她擦肩而過。暇玉心說,難道他知道是三少爺救了自己,去道謝?可瞧那表情,哪裡是去致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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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宸回到自己的房間換了干慡的衣裳,便回到書房繼續溫書,他聽說西府的二少奶奶來了,竟神是鬼差的跑了出去,在她所在的月榭園湖邊痴痴的望著,本來見那船舫靠岸,他想逃離,卻見她落水,便什麼都不顧的跳進湖裡去救她。
好在她沒事,他這樣想,雖然渾身濕透,心裡卻暖暖的。
坐在書桌前,亦沒心思讀書,好像她的感覺還留在臂彎間,怔怔的想的出身,忽然聽到外面的丫鬟的喊叫聲:「二爺,等下奴婢去通報……您等等。」
伴隨著穆錦麟『滾開』的呵斥聲,門咣當一聲被踢開,那人已走了進來,二話不說,抬腳照他便踢。
靜宸本來坐在椅子上,見他抬腳就踹自己的腦袋,趕忙站起來向後躲,可惜速度慢了半拍,剛站直來沒躲開,挨了他一腳,直踹到心口,人便向後倒去。
「我的探子都沒你盯的緊,你時時刻刻關注著她呢!她落水了,自然有我的人救,你算什麼東西?!」穆錦麟不分頭臉的對著躺在地上的靜宸便踢,一邊踢一邊罵:「你趁早死了心罷,人我給你帶過來,你過過眼癮,就算了,你他娘的還真惦記上了?嗯?難道不知道她現在嫁給我了?」
這時東府的夫人錢氏趕過來,見了這般情景,嚇的花容失色,尖叫了一聲:「穆錦麟,你做什麼?」上去便去攔,可她一個婦人哪裡攔的下,穆錦麟橫她一眼:「沒您的事兒!」展臂一掃,就把人推到一邊去了。
「穆靜宸!我本來不打算跟你計較,反正你這窩囊廢也就放心裡想想而已。但你今天一口一個暇玉叫的挺親熱啊,誰給你的膽子讓你這麼叫的?」穆錦麟喘了口氣,把人從地上揪起來,看著滿臉是血的靜宸冷笑道:「再有下次,就不止這點教訓!最好死了你那賊心!」
靜宸被打的額頭出血,血流到眼睛處,模糊了視線,他啐了口血沫,回敬他:「賊心?誰的心是賊心誰知道!」
這戳了穆錦麟的痛處,挑挑眉:「有你的!」說完,一腳踹中對肚子,把人蹬出幾丈遠,罵罵咧咧的走過去,踩著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的靜宸的側臉,拔出繡春刀:「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你是不長記性。」
這時一直放心不下的暇玉趕過來,見這一地的狼藉,而丈夫踩著救命恩人的臉,腦子一時轉不過來。
怎麼會變成這樣?
他怎麼能在別人家這麼撒野?而且那人是她的救命恩人啊,他不感謝便算了,還動手行兇。天下有這樣的道理嗎?
「錦……錦麟!」見刀都□了,她趕緊跑過去,抖著聲音說:「快把刀收起來,錦麟,我求你了。」
穆錦麟聽了這話,有所動容,將刀插了回去,對毫無還手之力的靜宸道:「今天不跟你一般見識,暫時饒了你」說著,抬頭巡視書房。
暇玉不知他又要做什麼,不禁捏了一把冷汗。就見他走到書架前,使勁一推,把書架推翻後,照著它身後亮出的牆壁,掄起椅子砸了過去,就見那椅子不費什麼力氣便砸破了牆,原來裡面是空的。
靜宸從地上爬起來,幾乎是哭著哀求:「你別動----你別動----」
「別動?」錦麟打裡面拿出幾個捲軸來,拉開其中一個冷笑道:「呦,這是十二歲的……」說著揉成一團往地上一扔,又打開另一卷:「十五歲!」
「還給我----」靜宸大喊一聲,朝他撲去,錦麟便抱起那些畫軸朝他劈頭蓋臉的扔去:「還給你?讓你繼續惦記不屬於你的東西?這些畫我燒了,我再聽說你畫她,我就弄死你!」靜宸被砸的又跌倒在地。這時錦麟低頭又把那些捲軸都聚攏在一起,掏出打火石說點便點,紙質極好,一點就著,火苗嗖的一下竄起老高。靜宸傻愣愣的看著那些畫被焚燒成灰燼,忽然瘋了一般衝過去,雙手就去撈剩餘的殘片。
「靜宸----靜宸----」夫人嚇的大喊一聲:「快來人,攔住少爺----」
丫鬟們雖然不敢攔穆錦麟,但敢攔著靜宸,一擁而上攔的攔,勸的勸,把人拉到一邊去了。而穆錦麟看著那些畫燒成了一片,啐了一口:「你再不長記性,我就把你眼睛挖出來!」說著,對叔母錢氏凶道:「今天暇玉落水是意外還是人為,若被我發現有人使壞,絕不會善罷甘休!」轉身提溜起妻子:「跟我回去!」
暇玉看靜宸傷心的神情恍惚,擔心的說:「可是……可是…」
「可是什麼可是!」抓住暇玉的手腕,把人硬拖了回去。
暇玉被抓的生疼,只得跟上他的步子向西府走。穆錦麟越想越氣,她剛才竟然還向他求情?難道不是穆靜宸一頭熱?她也對他有意思?想到這,回眸準備質問她,卻不想看到她痛苦的啜泣的臉,心下一疼,卻更惡聲惡氣的問:「你哭什麼?心疼的話,我這就放你滾回去看他!」
「……你快把我手腕弄脫臼了啊……疼……」她哼哼唧唧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