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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0:05:32 作者: 素衣渡江
    暇玉不想和他扯上關係:「茶具不在新奇,用的順手……」話沒說完,就見穆錦麟手臂一掃,把桌上的茶壺推地上,摔的粉碎,淌了一地的茶水。

    他便笑道:「賠吳小姐一把,總該能收下罷。」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穆錦麟微微頷首:「那我一會就派人送過來。時辰不早了,我今天還得把吳澄玉的案子結了,就此告退。」

    暇玉懷疑自己聽錯了:「今天就結案?」此話一出,屋內的人都盯著穆錦麟看。

    「齊霄不聽吳澄玉勸告,服藥後與女子同房,害了自己性命。我今日就結了這案子,我進宮上報給皇上,如果順利,午時後就可以去領人了。」

    「穆大人大恩大德,吳家感激不盡。」吳敬仁拱手連連拜謝。

    「哎。吳太醫說的哪裡話。令郎本就是冤枉的才遭此橫禍,實在令穆某痛心,穆某能幫上忙,將他平安返家是應該的。」穆錦麟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扶住吳敬仁這般說道。吳敬仁被他喜怒無常,忽冷忽熱的態度弄的暈頭轉向,此時只能怔怔的說:「大人千萬別這樣說,大人的恩德,吳某沒齒難忘。今生今世不知該如何報答您的恩情。」

    他呵呵笑道:「吳太醫替我照顧好我想要的人便是了。」

    ☆、尋找退路

    吳敬仁想一耳光掄過去,再叫家丁拿棍子把人打出去,但想歸想,希望兒子和自己能活下去的吳敬仁還沒瘋,所以只能點頭稱是。

    李苒拍著吳敬信的肩頭,慡快的笑道:「遲家那邊,你儘早捎個口信過去,你不說,等我們親自去說的時候就不是那麼容易處理的事情了。」

    穆錦麟勾著嘴角,回眸看向暇玉,只見她微眯著雙目,眼底一片冷漠。這種眼神他很熟悉,因為他看那些在詔獄中瀕死的囚犯就是這種眼神。

    「吳小姐,對本官的話,有異議?」他輕鬆的笑問。

    暇玉把頭稍微瞥向別處,看了眼外面的明亮的晨曦光芒,悶悶的回答:「小女子怎敢對大人的話有異議呢。」不咸不淡的口吻,飽含不滿。不過穆錦麟卻不在乎,和他打交道的人,哪個不是口是心非的。在謊言中長大的穆同知只要『口服』,至於心裡服不服,等吳暇玉成了她的人,再說。

    「李苒,一會你去我府上取供春壺,給吳小姐送來。」穆錦麟吩咐完,朝吳敬仁拱了拱手,便大搖大擺的出了門。

    他那是什麼意思?打算讓自家去跟遲家退婚,然後把自己獻上給他做妻妾嗎?最近糟心的事頻出,真真累心。暇玉就這麼想著,一直站在客廳等父親和叔叔送客回來。吳敬仁心裡有愧,見了女兒,不知該如何開口,輕咳一聲:「暇玉,穆同知的意思,你明白嗎?」

    「爹,三叔,你們明白嗎?」暇玉深吸一口氣:「有些事,我明不明白並不重要,反正我的意見無足輕重。」

    吳敬信忙道:「好侄女,你別這麼說,你的意見當然重要,做父母的肯定不會把女兒往火坑裡推,是不是大哥?」既然如此,她就不保留意見了,暇玉一字一頓的說:「爹。我不願意,非常不願意。」

    吳敬仁趕緊斥責弟弟:「你瞎說什麼呢,什麼火坑不火坑的。澄玉今天出了獄,此後再求不著他穆錦麟了。我是那麼沒有信用的人麼?和遲家的婚約不能毀!」然後又去安慰暇玉:「穆錦麟這個人生性輕浪,見到秀麗的女子都要調笑幾句。過幾天,他就忘了。好了,好了,你昨夜沒休息好,快回去睡罷。等休息好了,準備接你哥平安返家。我和你三叔這就去詔獄,你休息好了,多陪陪你娘親。」

    暇玉辭了父親和三叔,回到自己屋裡干坐。約莫著過了一個時辰,母親身邊的丫鬟瑪瑙過來找她,說李校尉送供春壺來了,夫人叫她去前廳見客。於是暇玉挪著步子,來到前廳,母親和二嬸正和李苒說話。

    李苒見了她,立即起身,拱手客客氣氣的道:「屬下見過吳小姐。供春壺送到,您驗驗?」暇玉瞥了眼桌上的紅錦包的禮盒:「不了,李校尉親自送來,有勞了。」

    「哎,這是穆大人對小姐您的一份心意,屬下自然要送到。」李苒說完,彎著眉眼笑看眼前的吳暇玉。原來大人昨晚念叨的暇玉就是這位,今晨一見果然是位清秀佳人,只是氣質過於清冷,說話也是不緊不慢,不冷不熱的,看不出明顯的感情波動。李苒笑道:「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大人對人這麼上心。說句不好聽的話,吳大公子能出獄,全是托您的福氣。既然穆大人看中了您,捏著吳大公子的命,要你們吳家主動上門雖然是個法子。可是相中的女子,哪有未入門先傷了對方的心的呢?所以,便賣了個人情,希望吳小姐萬萬把大人這份心意記在心上。」

    暇玉微笑:「李校尉對穆大人真是了解呢。」李苒呵呵笑了笑,算是默認。方氏聽李苒和女兒一問一答,但話里話外說的都是穆錦麟對女兒沒安好心的事兒,越聽越氣,對李苒下了逐客令:「李校尉若是無其他事,小女身子不濟,不便久談。」李苒哦了一聲,當即躬身道:「屬下告辭,吳夫人和吳小姐好生休息。日後還有打攪的日子,屬下不急一時。」說完,又呵呵笑了聲,才走了。

    方氏跟見了鬼似的對暇玉說:「我的心頭肉,你可不能嫁過去。娘聽說穆錦麟後院的女人多的數不過來,你去了,若是挨了欺負,受了冷落,該怎麼辦啊?」說完,看向和自己透漏這些信息的許氏:「是不是?她二嬸?」

    許氏苦著臉點頭:「……聽我家兄弟說,穆錦麟雖未娶妻,但有妾十三人,其他有染的院內歌姬丫鬟,更是不計其數。他長暇玉五歲,今年不過二十有一,在他這個歲數,就有這麼多女人,真真嚇人。」

    有的男人,努力一輩子,也不及他目前數量的十分之一。

    「呵,不奇怪。」暇玉苦笑。自己和他只有一面之緣,話都沒說句話,就盯上來,必然求的是『色』。所以按照這個秉性,他有多少女人都在情理之中。

    方氏哭喪著臉,哀哀的說:「真是造孽,好端端的惹上了這活閻羅。以咱們家這地位,你嫁過去只能做個妾。寧為窮人妻,不做富人妾,做妾哪有一天好日子過啊。」說了兩句,遍體透寒,仿佛真看到了女兒被其他女人欺負到慘不忍睹的樣子,一咬牙對暇玉說:「你放心,我去跟你爹說,絕不讓穆錦麟得逞。」

    暇玉只能祝母親成功,但就她判斷,希望渺茫。

    許氏默不作聲,大概和暇玉想的一樣。

    「娘,現在要緊的是確定大哥平安無事。」來到這個時代後,她越來越清楚,女人想要反抗,除了死最有效果,除此之外,幾乎沒有任何方法。

    但,實際不等於悲觀。

    方氏這才坐下,與許氏和暇玉一起等澄玉的消息。

    未時,外面的聲音越來越雜,待近了,能聽清『輕點』『扶好大少爺』『去告訴夫人』這樣斷斷續續的隻言片語。方氏便趕緊撲了出去,許氏緊接著也趕了出去,暇玉在門邊看了眼,外面烏泱泱的都是人,根本看不到大哥人在哪裡。她現在擠上去也是白搭,便在屋內又坐了會,準備等人少些了再去探望大哥。卻不想,很快得到浮香傳來的消息,說祖父大人已經給大哥下了禁足令,關在靜園,不許任何人探望。

    在這個家,吳再林的命令就是聖旨,任誰也不敢反抗,還沒和兒子看上幾眼就被分開的吳敬仁和妻子方氏,傍晚時分在屋內唉聲嘆氣。方氏拿帕子抹了眼淚,看著窩窩囊囊的丈夫,氣不打一處來:「你嘆氣幹什麼,你不是還有個兒子呢麼,看不成澄玉,你只管去看小孟翔好了。」

    吳敬仁嘖嘴:「你瞧瞧你,怎麼又說起這件事了。澄玉在獄中不知被什麼怪蟲咬了,現在滿身是疹子,等天黑了,我丟副五味消毒飲進院,讓紅雪熬了給他喝。」指節敲了敲桌面:「眼下這才是要緊的。」見丈夫就是不面對事實,方氏惱然站起來怒道:「我每次跟你說這事,你都扯上澄玉!我只問你,我說的對是不對!德濟號的小孟翔骨子裡到底姓不姓吳?」

    吳敬仁的嘴巴缺水的魚一般的一張一翕,然後盯著妻子說:「……是。」方氏聽罷,頹然跌到椅子上,捂著眼睛,渾身抖個不停。吳敬仁見妻子只身子顫抖,卻不出半點聲息,擔心的走上前:「惠箐,你不要緊罷……」不等伸出去的手觸到妻子的肩膀,就見對方蹭的一下站起來,衝到門口喊道:「來人,去把小姐請來!」

    「你幹什麼呀?!關暇玉什麼事!」吳敬仁扯回妻子,朝外面吼了一嗓子:「不用叫小姐過來了!」方氏含淚恨道:「自己做的事,還怕兒女們知道?做都做了,怕什麼?澄玉和暇玉早晚會知道,你還能藏一輩子?」「要說也不是現在,澄玉剛放回來,這會被禁足正難受,暇玉被穆錦麟盯上了,估計心裡正痛苦呢,你還給他們添亂,有你這麼做娘親的嗎?」

    方氏震驚了。丈夫怎麼能說出這番話,敢情錯的還是她了?等清醒過來,便哇的一聲哭開,對丈夫連撕帶扯:「你個沒良心的,我瞎了眼才會嫁給你這麼個東西!」吳敬仁咬著牙任她打,生生挨了頓粉拳,待妻子打累了,才押了口茶道:「天黑的差不多了,我去抓藥偷偷給澄玉送進去。你在屋,別嚷,把人招來,發現我不在就露餡了。」說完,借著夜色的掩護,偷偷溜出院子,到廂房存藥的地方抓了副五位消毒飲所需的藥材,順便拿了花椒和鹽巴一併包好,拎著向靜園潛進。

    四下觀察,確定沒人發現,使勁一甩胳膊把藥包投了進去,之後躡手躡腳準備潛回自己的院子。他做賊心虛,回去的路上遠遠聽到迎面有人來,明明是嫡長子卻一個閃身貼在牆邊,等著來人走過去。

    「唉,咱們小姐可真可憐,好端端的被錦衣衛的人看上了,也不知以後該怎麼辦。」

    「你操哪份心?!不管小姐何去何從,咱們只管盡心伺候。」

    「話雖這麼說……要是小姐真跟了穆錦麟,咱們兩個作為陪嫁丫鬟就得在穆家生活了。每天和那麼多女人的丫鬟周旋,想想就嚇人。浮香姐,你不害怕?」

    「你就惦記你自己!別嘮叨了,小姐還餓著呢。」。

    吳敬仁越聽越不是滋味,打黑暗中站出來,叫住兩個丫鬟:「你們兩個,過來。」那兩個丫鬟被突然出現的男音,嚇的一跳,回頭見是大爺,馬上低頭恭敬的等待差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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