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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9:57:34 作者: 坐酌泠泠水
「謝謝公子。」林小竹大喜。這是她表忠心獎勵,還是每日一顆?如果每日有一粒這樣的藥,那就太好了。
見到林小竹的臉上忽然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這笑容如此甜美快活,看得袁天野怔了一怔。
除了剛進山莊時,因為不明白袁天野的底細,林小竹跟他自在說笑過一兩回。後來學了規矩,理應明白了上下尊卑,再見面時林小竹變得嚴謹起來。而袁天野也越來越不愛說話,越來越喜歡用他那黑亮亮的眼眸凝望她。不過這種凝望,林小竹從未多想,她覺得她的表現有些太過出色了些,這使得袁天野不得不把她當成一個課題,要進行仔細的研究。所以她將藥丸含進嘴裡,施了一禮,告辭離去。
屋子裡,燈光下,唐寧遠看著走進屋來的袁天野,笑嘻嘻地道:「精氣丸,你都給她吃了?看來我剛才的請求,可真是唐突了。表哥莫要怪我哈。」
袁天野看他一眼,沒有理他,岔開話題道:「我給你的藥丸,還有多少?」
一說到正事,唐寧遠便坐直了身子,凝重了臉色:「還剩三十粒。不過你有時間,還是去親自給那位切切脈,雖然有精氣丸養著。但這段時間又添了別的病症,吃的藥方,還得你去給調調。」
「明日我就跟你去。」袁天野坐下來親自給唐寧遠將茶杯注滿。
唐寧遠端起茶杯,看著那跳動的燈火。輕抿一口,嘆一口氣道:「要不是怕時局混亂,禍及百姓,咱們哪用得著這樣麻煩?你一劑藥,就讓那狗東西一命嗚呼。」
袁天野淡淡道:「活著痛苦,比死得乾脆好。讓他再活些日子吧。」
「我說表哥,你憚精竭慮的謀劃這麼多年,怎麼就不想坐那個位置呢?說實話,大表哥那個人……唉,哪有你那麼合適?」
「那個位置有什麼好?」袁天野不以為然地笑了一下,「那個位置看似風光,實則勞心勞力,辛苦萬分;還時刻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父子親情全無,枕邊之人各懷鬼胎,血脈親人無數,卻不過是孤家寡人一個,那樣的位置,我傻了才會去搶,要不是那狗東西當年毒害於我,今日又容不下我父母兄長,我也懶得謀劃這些事情,待得大事已了,我便周遊列國去,看盡世間風光。嘗盡天下美味,何其快哉!」
「可是……」唐寧遠盯著燈火,躊躇了好一會兒,才接著道,「所有的一切盡在你掌控之中,待大表哥坐在那個位置,我擔心他……會心生不甘,對你不利。」
袁天野讚許地看了他一眼:「行啊,大有長進,能想這麼遠了。」
唐寧遠撓撓頭,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哪能想到這些?這都是我父親在我來之前嘮叨的。」
「舅舅的顧慮,我知道。」說到這裡,袁天野的臉上露出一抹冷笑,「這麼說吧,既然一切盡在我的掌控里,我又怎麼會怕他對我不利?我既然能讓他坐上那個位置,便能讓他從那個位置上下來。如何選擇,就看他聰不聰明了!」
唐寧遠看著這個只比自己大一個月,有能力揮斥江山的表哥,目光里全是敬佩。他怎麼也想不通,兩個人血緣如此之近,為什麼這智商的差別就這麼大呢?
第一部 山中學藝 第九十二章 情愫
林小竹嘴裡含著藥丸,喜滋滋地帶著滿腔希冀回到了自己住的院子。抓緊時間洗漱之後,便急急地躺下,開始練功。這幾天,她一有空就練氣,總能感覺丹田內的那股氣流的存在。不過或許是練功本就是日積月累的事,或許是她的體質的緣故,有那天之後,她一直沒能再讓那股氣流再變大些,把穴位打通。今天有這枚藥丸,或許能讓那股氣流發生些變化也說不定。
果然,這枚藥丸的功效甚是強大,極大地激發了她身體的機能,緩緩不斷的氣感從意念中的頭頂湧進來,慢慢匯集成一股很大的氣流,隨著意念在身體裡流動。
林小竹大喜。不過這一次,她並沒有急著去沖關,打通穴位。而是只守著意念,不斷採集,希望能讓這股氣流匯集得再強大一些。在她看來,只要趁看藥效讓氣流變粗變大,沖關完全不成問題。她不知道的是,雖然沒有人指導,但她所採取的這個策略,無比的正確。這讓她少走了許多彎路。在袁天野給她改了方子、張東每日煎煮的藥力的輔助下,她的體能,在短時間內有了質的改變。
在第二天早上提水的時候,林小竹再一次感覺到自己力氣的明顯增大。她在院子裡找了一些東西來試了之後,心裡便有了底,相信就算再也沒有第三顆藥丸,二十多天後的顛勺考試,她一定沒有問題。
不過,當蘇小舒和周玉春等人回到寢室時,她臉上的表情如常,絲毫不打算把身體的變化跟蘇小舒說。雖然蘇小舒把她看成了親妹妹一樣照顧而且常常在她顛勺的時候擔憂地看著她,顯然是在擔心她顛勺考試難過關。但就算拋開她對蘇小舒身份的懷疑,她也決定把練功的事當成秘密隱藏下來。
這可是老爺子傳哈她的功夫。
儘管當初老爺子傳給她時,並不指望她有什麼成效,不過是稍稍改變一些體質而已。但現在已有了意外的收穫。她相信,只要她堅持下去,勤練不綴,再偷學些蘇小舒她們所學的拳腳功夫,兩年後,或許能獲得一份自保的能力。這種能力,自然是瞞著這山莊所有人的好。兩年之中就算進步神速,也是強不過袁九等人的。所以只能出奇至勝。出乎意料地打出一張底牌,關鍵的時候就能救她的命,或者獲得自由之身。
跟往常一樣吃過早飯,三人到了廚藝班,卻發現夏山已經在那裡了。初冬的季節,天氣已比較寒冷了,山莊早已給大家發了棉襖。而此時的夏山,手裡顛著勺,身上卻只穿了一件單衣,額頭上還冒著熟汗。
「夏山,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飯吃得太快,容易傷身。」蘇小舒進門一見,撇下林小竹和周玉春,快走幾步,走到夏山身邊,略帶責備地道。
夏山手裡略頓了頓,看了蘇小舒一眼,轉過頭來,依然專注地顛自己的勺,沒有說話。
蘇小舒卻一點兒也不生氣,目光柔柔地看了夏山一眼,拿起他放在一邊的棉襖,拍了拍上面的灰塵。
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的林小竹,腳步猛地停了下來。
「快走呀,趁俞教習沒來,咱們兩人比賽顛勺。」周玉春拉了她一把。
「哦,好。」林小竹跟她到旁邊,拿起了鐵鍋。在感受到手裡並不覺得沉的重量,她高興了一會兒,熟悉了自己新增加的力量,並適當地隱藏起一些力量之後,便又把目光投向了蘇小舒。
蘇小舒在她身邊,一直像個姐姐一樣的存在,關心著她的生活。或許是做慣了這個角色,在進了廚藝班之後,對於組裡的其他人,她也時常會流露出這種母性。所以她剛才那樣對夏山說話,周玉春並不感覺奇怪。但林小竹以她前世二十多年的人生經驗,感覺到蘇小舒對夏山的這一份關切。並不像是同窗、朋友之間的那種關懷。或許達蘇小舒自己都沒發現那一份特殊,否則她剛才一定不會做得那明顯。
想到這裡,林小竹有些擔憂,她終於知道為什麼往屆的廚藝班不要女生了。除了力氣小,不大適合學廚之外,少男少女們相處時間一長。就容易出事,如果她的猜想正確,袁天野以後是要把他們派到一些地方去執行任務的。那麼她們學藝一旦有所成,班上的這些學員,很有可能就會忽然猛然間少一個人。這個人會被派往哪裡,執行什麼命令,除了袁天野,估計誰也不知道。
而被派出去的這個人,一定會像當初他們進山莊時的情行一樣,一覺醒來就發現有己身處陌生之地了。而且身體上,也會被精通醫術的袁天野通過某些手法進行掌控,自己的父母親人,也會被袁天野用來威脅。到時他就算想跟曾經產生了深情厚誼的同窗聯繫,也做不到----山莊是沒有名字的,位於何地也不道,雖然通過袁九、袁十的名字可以猜到公子姓袁,但公子叫什麼名字,大家並不清楚。就算林小竹在特殊的情況下恍惚聽到唐公子喚公子為「天野」,但她相信,公子在外面一定不是用這個名字。而袁與唐都是北燕國的大姓,要想由這麼一個姓去查一個人,在信息閉塞的時代,在被人控制了的情況下,何其難也。
所以,只要被派了任務,這些人就如同霧氣一般,直接從彼此的生活中消失不見了,或許永遠沒有了再見面的機會。那麼,男女之間產生至死不渝的愛情,只能是徒增傷悲而已。再說,這種感情的產生,讓袁天野的安排增加了不可控制的變量,精明於他,會讓其放任自流嗎?就算他不干涉,也不過是為他增加了一個威逼的籌碼而已----心愛之人的生死掌控在他手裡,他的命令,你敢不從嗎?
想明白這些,林小竹看向蘇小舒的眼神,充滿了憂慮。但是,這些話,她卻不能給蘇小舒進行分析。儘管蘇小舒對她很好,但這份好,跟她對袁天野的忠心,孰輕孰重呢?能一眼看破主子的布局,這樣的屬下,大概活不長吧?
她嘆了一口氣,朝站在夏山旁邊的蘇小舒叫道:「小舒,過來幫我們數數。」現在她能做的,只能儘量把蘇小舒的目光從夏山身上移開。
「等等。」蘇小舒並不配合。見夏山滿頭人汗地將鍋放下,趕緊將自己的手帕遞了過去。
「林小竹,堅持住。」對一切毫無知覺的周玉春給林小竹打氣。這顛勺的次數,眼看就要到林小竹的極限了。
將注意力收回,感覺到自己手臂絲毫沒有力竭的跡象,林小竹很高興。不過她再顛了兩下,將自己的記錄打破,便放下了鐵鍋,甩了甩胳膊,嘴裡嚷道:「我不行了。」
那邊的夏山拒絕了蘇小舒的手帕,走了過來,看著雖然嚷嚷著不行卻一臉歡快的林小竹,臉上露出笑容來,出言道:「別著急,慢慢來。」
夏山平時惜字如金。但近來面對林小竹,或是涉及到林小竹的事,他並不嘴拙,越來越向正常人的程度發展。
「夏山哥,你幹嘛這麼拼命?你的顛勺,完全不成問題。我看你不光是力氣足,而且方法也用得很好,全然不用擔心二十天後的考試。」林小竹對夏山說著話,目光卻會偷偷看向蘇小舒。見蘇小舒的目光還停留在夏山身上,不由得在心裡又嘆了一口氣。
夏山看向林小竹,目光里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他沉默了一會兒,看了一眼身邊的蘇小舒,才低聲道:「我不能,比你差得太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