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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9:53:50 作者: 曬豆醬
    那時候自己在幹什麼?在訓練,滿操場找薛業,氣得快瘋。薛業愛逃練,但是從來不跑遠,那天是自己第一次找不到他。

    然後就和張釗幹了一架。

    不遠處,沙坑那邊的動靜吸引了薛業的注意力。

    「過去看看?」祝傑猜他想去。

    還沒走近先看到沙坑邊緣的一條紅線,那是曾經一中高中部男生三級跳的記錄保持者,一個叫姚遠的男生留下的成績。還有一句玩笑話,能跳過姚遠的都是掛逼。

    薛業就是這個掛逼。

    沙坑旁邊有一隊體育生,嬉笑打鬧著,反正沒在正經訓練。從他們的輕鬆程度上判斷,肯定是高一的。

    高二可沒這麼輕鬆,馬上面臨高三,時間一晃就到體考。

    「沙坑用完了嗎?」薛業問他們。

    「用完了啊。」那幫學生果真是高一,要是高二的,就算不認識薛業也肯定認識祝傑,「你要用啊?」

    薛業點頭:「用一下。」

    「你會跳啊?」那幫孩子好奇地圍上來。

    「我他媽就是一中畢業的,把跑道讓出來。」薛業一招手,那幫男生立馬讓開助跑道。緊接著他像一隻騰空的飛鳥,從起跑位置朝沙坑飛躍。

    輕輕鬆鬆超越姚遠。

    「我操!牛逼!」周圍頓時炸開歡呼聲,高一學弟全圍了上來,「學長牛逼,教教我們吧!」

    「對,教教吧,你剛才起跳是怎麼抬的腿啊?」

    「學長你叫什麼啊?體育生高考難嗎?給我們講講。」

    祝傑眼裡只剩下薛業一個人,這才是配得上薛業的讚美。「他叫薛業。」

    「傑哥,我給他們指導一下,你等我一會兒。」薛業被捧上天有點飄飄然,「你們一個個站好,先箭步交換抬腿跳,我看看基本功。」

    還真教上癮了。祝傑放鬆下來,自己回到領操台,找個沒有運動包的地方坐下等他。

    「我還當看錯了呢,小兔崽子!」

    春哥的聲音。祝傑應激反應頓時起立。

    來人正是一中田徑隊總教練,因為名字裡帶一個春字,學生叫他春哥。「你他媽的是不是又躥個頭兒了?比去年高。」

    「好像躥了1厘米。」祝傑在春哥手底下訓練6年,對春哥還是服的。

    不敢不服,春哥作風迅猛兇狠,全學校只有這一個人,敢在自己和張釗干架的時候把兩人分開。

    6年下來,沒少挨罵也沒少挨打。

    春哥笑了笑:「長高好啊,現在的運動員都高,有優勢!怎麼想起來回來了?」

    「顯擺成績,今年贏兩場,一場精英賽。」祝傑指了指沙坑,「和……和……和那誰回來溜達溜達。」

    春哥再一看,笑得更明顯了。「我就猜這小子跟你一起回來的,你們倆……兔崽子一個個的。怎麼,想通了?」

    「啊?」祝傑沒懂,「想什麼?」

    「還能想什麼,我是你倆教練,你倆那點小打小鬧跟過家家似的。」春哥語氣調侃,「過來人看你們啊,就像看白開水,不願意說罷了。張釗退隊又重新回來練長跑,因為誰啊?那蘇曉原天天往他位置上放糖,放紅牛,我眼瞎啊?你也是,喜歡人家就老老實實的。」

    祝傑和春哥對視一眼:「我沒喜歡他。高中時候沒喜歡。」

    「嘿,行,隨你怎麼說吧。」春哥只是笑他。

    「我高中……算了,不說了。」祝傑在教練面前心虛,「薛業他……他跟我練跑步不行,其實他是體校練三級跳出來的,今年第一個17米。」

    這消息,春哥已經知道了,但仍舊震驚。「當初我就說他肯定是跳遠的料,但沒想到他這麼棒。誒,你幹嘛去!」

    「去你辦公室拿東西。」祝傑說。

    「別弄亂了啊,給我收拾收拾!」春哥把辦公室鑰匙扔給他。這些孩子,什麼心事都藏不住。

    薛業正教得火熱,突然聞到了油漆味。回頭是傑哥,拎著一小桶紅油漆。

    「傑哥你幹嘛啊?」薛業問。

    祝傑把他拉開,眾目睽睽之下用平頭刷和紅油漆,在薛業留下的明顯超過姚遠成績的腳印水平方向,畫出一條屬於他的成績。

    一道鮮紅的油漆線,把薛業的成績留在了和區一中的操場上。

    還要留下薛業的名字。祝傑一筆一划描繪著,體驗到寫對方名字的快樂。

    「寫的還行吧?」大功告成,祝傑退遠一步。現在沙坑旁邊有兩條線,一條用來超越,一條用來歌頌。

    薛業說不出話,太意外了,沒想到傑哥用這種方式,填補了高中三年自己不敢跳遠的空白。「謝……謝謝杰哥。」

    「別教了,讓他們慢慢練。」祝傑看他眯眼睛了,肯定困了。他拉住他的手,把薛業從面面相覷的學弟面前帶走。一切又回到起點,回到他們曾經休息過的領操台。

    田徑場恢復喧鬧,春哥吹起響亮的哨子,催促新一批體育生跑快點。祝傑晃著腿坐在領操台最高的地方,肩上靠著薛業,剛剛睡著。

    好像以前是自己枕著他睡覺啊,祝傑低頭,躲開春哥八卦的視線。

    大約十幾分鐘,肩上動了動,薛業醒了。突然的犯困對他來說不算罕見,腰椎受過傷,還要繼續養。

    「又睡著了……」他揉了揉脖子,原來靠著別人睡覺這麼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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