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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9:53:50 作者: 曬豆醬
    千鈞一髮的時刻,孫康眼睜睜看著2棒和3棒的交接,掉了。

    場內不約而同地啊了一聲,每個人的聲音都不大,但加起來足以引起運動員的注意。祝傑背向3棒,位置在彎道,余光中首體大的隊服慢慢落下。

    掉棒了。祝傑只給自己半秒時間調整,心不能亂。

    田徑場是國際賽道標準,一共9道,八支隊伍全速推進後半段。祝傑進入起跑狀態,身邊不斷有人超越。當接力棒送到他手中的一刻,4道張釗剛好越過了他的位置。

    薛業緊張地捏爆了一袋薯片。

    「加油啊。」張蓉自言自語著。

    拿棒,衝刺。祝傑奮力一躍。首體大的優勢已經沒了,五支隊伍壓在前頭,第5道進入直道更是趕不上內道。從抬腿他就明白,今年前三的希望不大。

    但不可能放棄。

    張釗也在全力衝刺,留學生的異軍突起讓首體大今年奪冠渺茫,同樣的,他也不是短跑專項出身。高三能在掉棒的情況下補速度,是因為競爭對手未必都是體特生。

    那年,高三9班,大半個班的體特收了和區一中幾十塊獎牌。現在不一樣,全是精英,長跑與短跑一字之差,差的是十幾年的訓練方式和技巧。

    沒戲,但不能放棄。張釗咬咬牙,直道超越。

    看台隱約有歡呼聲。接力賽節奏緊張,叩動人心,特別是最後一棒,衝刺狀態下的反超。

    除了4道,5道的運動員也在反超。

    傑哥。薛業屏住呼吸,變成一尊木頭。傑哥超了,不愧是他。

    張釗的餘光里,祝傑上來了。初一分在同一個班,到今年,大學一年級,無論是場上還是場下都沒有分出過輸贏。決一勝負就在今日了吧。

    干!他加快了換腿頻率,輸誰也不能輸給祝傑。

    祝傑同樣加快頻率,掉棒輸給別的隊伍不丟人,輸張釗,這輩子不用當運動員了。好勝心發酵成內在動力,他暫時拋開別的隊伍,專門盯4道。

    張釗目不斜視,輸給祝傑他大概會提前退役。

    看台的呼聲從微弱變為高漲,短短的100米在幾雙矯健長腿的比拼下殺成生死時速。4道和5道形成第二股勢力,專心追逐,慢慢持平。

    衝線!祝傑跨過重點,心口劇烈收縮化為血管里的搏動,順著脖頸血管導入太陽穴。最後到達耳膜,仿佛耳道里有第二顆心臟。

    從前他關注名次和時間,這一次,他只關注贏沒贏張釗。

    張釗的兩條長臂搭在膝蓋上,喘得像狗那樣。他也不知道自己跑多少名,反正不能被祝傑趕上。

    倆人對著等結果,好像隨時能動手再來一場。

    「這個,這個……」蘇曉原震驚到沒話說,「張跑跑贏了吧?」

    「不是吧……」薛業也說不準,薯片在手心捏成薯渣,「傑哥贏了。」

    裁判席很快有結果,多次慢動作回放衝線視頻,最終裁定4道選手和5道選手並列第三名,雙季軍。

    屏幕打出成績,孫康反而意外。首體大和北體大今年的接力優勢明顯不夠格,竟然混了個雙季軍,可以。

    「干,平了?」張釗抬起臉來,顯然不爽。

    祝傑把手裡的接力棒扔過去,砸了他的肩:「還比不比?現在動手還是賽後?」

    「現在,你等我緩緩。」張釗幼稚地回扔。兩人相隔幾米,撿起對方的接力棒猛砸對面。

    俞雅想笑,但風乾的舞台妝在臉上繃了一層面具,一笑就裂開。她指著場內互不服氣的雙季軍:「這就是你高中同學和大學同學?」

    陶文昌冷靜地搖了搖頭,想不到自己一世英名砸在傻逼兄弟身上。「不是,我一個都不認識。」

    沒等多久,領獎台被推上來。張蓉抱起祝墨:「看,哥哥領獎了。」

    「哥哥墜棒!」祝墨喊,聲音被熙熙攘攘的吵鬧聲蓋下去,「我哥哥怎麼……怎麼掉下去了?」

    團體項目領獎台是特別製作,獎台加長加寬,剛好能站4名隊員。由於是雙季軍,容納4人的季軍台站上8個身高優越的男生,面積不夠用。

    祝傑和張釗都是4棒,按次序站最靠後,祝傑剛站穩,想朝薛業揮一下手,就被人擠下去了。

    張釗狂舞雙臂,朝蘇曉原單人比心。屁股被人一踹,怎麼掉下去了?

    「啊!」蘇曉原哀愁地轉過來,「薛業,祝傑他……他踹張跑跑一腳。」

    「是嗎?」薛業選擇性裝瞎,「不可能,傑哥性格好。」

    俞雅好奇地看了看這邊,陶文昌趕緊撇清:「這兩個我也不認識,純路人。」

    三級跳遠、背越式跳高和中長跑同時間決賽,祝傑有兩個小時休息,從運動員通道出來,找到了張蓉:「你怎麼來了?」

    「小王八蛋怎麼說話呢?」張蓉拉著祝墨,「也不給妹妹打個電話。」

    「打電話沒話說。」祝傑架著妹妹的腋下舉高高,「嚇傻了?」

    祝墨點點頭,哥哥太高,自己一下子像飛起來。

    「你趕緊把妹妹放下,沒輕沒重。」張蓉伸出援手,祝墨比同年齡的女孩瘦,也矮半頭,在她哥哥手裡像個小玩意兒。

    祝傑這才把祝墨放地上,一個多星期不見,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半晌,他掏出兜里的銅牌,擱在祝墨的腦袋頂。

    祝墨頭上一沉,伸手摸了摸。是大獎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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