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頁

2023-09-28 19:53:50 作者: 曬豆醬
    祝傑心不在焉地哦了一聲:「你還不會游泳吧?」

    祝墨放下小盤,開始在衣兜上擦手。「媽媽沒讓我游泳,爸爸說游泳危險。」

    果真不會,祝振海和爺爺一樣,女兒不用學太多,只要性格乖就好。看來去一個好幼兒園至關重要,否則祝墨再過幾年也會受家庭影響,變成趙雪、奶奶那樣,為她的性別自卑。

    只是……這個在身上擦手的動作怎麼和薛業那麼像?別人家的妹妹也這樣大大咧咧麼?

    想起薛業吃魚的饞樣,祝傑能猜到他是怎麼在師兄教練的寵愛下長大。專挑魚肚子下筷,還搶魚眼睛,也沒有刷碗的習慣。

    他抱著祝墨回到客廳,懷裡是真的沉了,把她餵胖可真不容易。再看床上,薛業的背心打成了捲兒,翻到胸口,袒著肚子呼呼大睡。

    「薛業哥哥睡覺了,咱們不要吵他。」祝墨像無尾熊掛在哥哥肩膀。

    「現在不吵他,晚上他睡夠了就該吵我了。」祝傑把薛業拍醒,「起來,洗臉去。」

    薛業睡夢中被拎了起來,揉著眼睛,和祝墨一起並排洗臉。

    這一夜的夢是薛業19年來最混亂的夢,夢裡自己被人圍追堵截,好多人要抽他的血。他到處跑,可無論自己跑到哪裡都是同一批人。再後來又被同學圍住,說要看他吃了什麼藥。

    薛業有口難辯,想和他們解釋自己被誣陷了。轉眼又到了傑哥爺爺奶奶的家裡,前面的人一身正裝圓寸帶槓,從正面壓下來,垂在眼前的黑色領帶被自己一口咬住。

    「說,誰是你女朋友?」傑哥的臉在面前一直晃,整個世界也跟著有規律地晃。

    這個夢太真實,夢到薛業一睜眼口乾舌燥。旁邊是空的,他光著腳下床找人,看到傑哥在洗手間一邊抽菸一邊打電話。

    「傑哥你醒了啊。」薛業過去蹭一口,煙就被掐滅掉。

    「最後一根,明天開始正式戒菸。」祝傑把電話掛斷,「你怎麼起來了?」

    「夢見你逼問我女朋友的事,爽醒了。」薛業也跟著吸了一下鼻子,「誰的電話啊……男的女的?」

    祝傑打開換氣扇,輕輕摸著薛業的嘴巴。一個多月前薛業才過了19歲生日,那麼年輕卻體驗過常人不敢想像的事。「給名單上的那些人打電話,問他們願不願意配合。」

    「他們怎麼說?」薛業專注地聽著。

    「壞消息是,這些小運動員大部分已經轉業了。」祝傑緊皺眉頭,體會那些人的絕望,最珍視的人被毀掉的絕望,「敢實名制舉報,這些人的前途已經被堵死了,只能轉業。」

    薛業抿緊了嘴巴,沒說話。

    和教練對著幹,基本上是死路一條,和當年自己一模一樣。

    「好消息是。」祝傑笑容堅毅,因為他終於可以給薛業的爸媽一個交代,給薛苑、呂幻薇一個交代,「他們的父母,大部分願意再試一次。」

    「什麼?再試一次?」十指交握的手突然變緊,薛業震驚於這些家長的勇氣,這是一場不惜財力、精力和時間的浩劫,可他們竟然只因為一個陌生人的電話,又燃起了希望。

    「再試一次。」祝傑咬著牙,眼圈因為熬夜徹底烏青,薛業爸媽沒做到的事,終於輪到他了。

    第113章 人證物證

    再試一次?薛業說不出話只是一個勁兒地點頭。

    再試一次吧。因為他不甘心。不甘心命運把他當作一顆石子碾壓, 不甘心自己的夢想在惡人面前失去希望。

    「試!」這個字,薛業足足用了十幾秒才說出來,「可是……能行嗎?我沒證據。」

    「你沒有證據, 不代表別人沒有。」祝傑發覺薛業在哆嗦, 「冷, 還是怕了?」

    「不冷,也不怕。」薛業鎮定下來,「傑哥,你知道當年我爸媽寫完了舉報信, 等來什麼結果嗎?沒有結果,事情就被不清不楚地壓下去了。就像把一顆小石子扔進海里, 看見一個小水花,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祝傑撥通了最後一通電話,那邊的人明顯剛睡醒,是他爺爺曾經提拔過的幹部。「那是因為沒有我, 現在有了。那傻逼必須死。」

    4天之後,陶文昌帶著一塊銀牌回來,同時和他一起回到宿舍的還有止步於8強的孔玉。

    「我看看。」孔玉打開獎牌盒,「你不是說金牌穩了嗎?」

    「唉……」陶文昌指了指肩,「舊傷犯了, 不想把自己逼那麼緊,機會年年有得是。不過你又怎麼了?」

    孔玉悻悻歸還銀牌, 自己也說不上來怎麼了。

    大學之前他的運動軌跡可說完美,要不是爸媽怕他進省隊吃苦, 自己也該是那個級別的運動員了。可是上了大學境遇天翻地覆, 不再是隊裡最矚目的那個。

    有了勁敵,偏偏這個時候趕上瓶頸期。

    越著急, 越急,越跳不好。

    「昌子,你有過瓶頸嗎?」孔玉問,眼神卻沒有移開獎牌。

    「有啊,每年都有,最嚴重的那次是……高二吧。」陶文昌坦然,「這個多正常,沒有瓶頸就不是人了。我高二那年,生氣哭過兩次。」

    孔玉瞪大了眼睛:「你?氣哭了?還兩次?」

    「可不嘛,你以為別人的瓶頸期就這麼好過?」陶文昌感同身受,這玩意兒就是磨損耐力,可孔玉剛好心態脆,「你老實說,是不是太緊張了。」

    「也不是緊張……」孔玉很難形容那個感覺,「我現在一起跳就害怕,騰空之後腿怎麼放都犯糊塗,使不出勁兒來,好像叫什麼絆住了,束手束腳。」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