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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9:53:50 作者: 曬豆醬
皮膚很白,寬肩窄髖的拳手,正面很乾淨,後背卻是龐大的紋身,布滿整片後腰,上到肩胛。細節是什麼祝傑沒好意思看,但粗略看出有一個倒著的紅色十字架。
信耶穌?不會。基督教忌諱倒十字。右大臂死死箍著一圈細小的東西,是一串蜜蠟佛珠。
「你怎麼知道我腿有傷?」祝傑問,警覺地打量他。
「你第一場,和seven,我在三層看了。」沈欲用側臉說話,臉上的鋒利度和危險性是用大把大把的勝利堆砌出來的,「拳很重啊,你這個年齡不多見。」
祝傑又被他低頭的瞬間晃了一下,抬頭又不像了。
「你什麼意思?」他靠向龜裂的水泥牆。
「shot拳術一般,鞭腿。你腿上有傷就防他下三路,保持纏鬥。」沈欲的聲音像散發著霉味,「纏鬥時朝上打,他的鎖骨剛養好。」
「你他媽到底什麼意思?」祝傑朝牆一拳,剝落的牆皮掉下一塊。
沈欲背過去,一整副的鳳穿牡丹。「鎖骨是我打的,shot嘴很髒,善於激怒對手,別讓他壓住節奏。」說完,他走過狹窄的換衣通道,出了紅門。
祝傑看著他的後背,無法不看。他腰上的那道紋身里,窄窄的全是被燙過的煙花。
半小時後舉牌手來叫人,和普通的拳擊賽不同,舉牌手是在籠外工作,提供下注的數據。祝傑跳上拳台,周邊的嘶吼聲和哨聲時大時小,吵鬧異常。
敲鐘,進籠,上鎖。
燈光亮了,紅方的舉牌手將sky的名牌高高舉起,同時亮起來的還有sky的勝場次數,很新的新人。耳邊的尖叫聲瞬間變得刺耳起來,光線正直地落在祝傑前方,先昏黃,後雪亮。
shot邁步入籠,倨傲自負的表情。
你腿上有傷就防他下三路,保持纏鬥。沈欲的殘聲在祝傑耳邊響起。
他也是拳手,大家都是為錢來的,能不能相信。祝傑覺得不能,除了薛業,他誰都不信。他咬緊護齒,開始緩慢地移動,找對方破綻。
沈欲亮著紋身,在三層往下看八角籠,其餘的人,在他身邊看他。底下那個新人進步飛快,打拳帶腦子。shot的開場還是那套挑釁,罵聲不大但極盡羞辱,中英文混著來。
被激怒在拳場裡可好可壞,節奏會亂,亂就挨揍。sky是個狂野的拳手,儘管他總是防守,一旦揮拳就不帶收回,重重地打過去,將對方打懵。
速度還快,這樣的小年輕不多見,他是學過,鍛鍊過。專業性是決定體育運動的第一要素。
他不是會留在這裡的人。
不過拳場裡的髒套路太少了,1分半中sky被shot連續擊中腿部。下注的比分開始拉開距離,沈欲勾手叫了個記錄員。
「哥,來啦。」戴著領結的年輕小伙子,端著銀盤過來,「小馬哥好。」
「壓sky一筆,兩萬塊。」沈欲說。知道他本名的人不多。
記錄員一驚:「sky是新人,他快輸了。」
「壓著玩。」沈欲從他手裡翻了個籌碼,「六萬,圖個吉利。」
他快輸了?沈欲倒覺得他馬上就要贏了。記錄員剛離開,sky已經穩住了腿腳,試探結束,一記不帶遲疑的下勾拳擊中shot的寬下巴,將人打翻,後腦朝地。
shot彈起來妄想拉開距離,sky衝擊抱纏。這一下倆人的拳力分出高下,重者必勝。
唯獨沒有打鎖骨,警戒心強,不相信自己。沈欲剛把耳後的煙拿下來,被身邊一個股東拖進懷裡摟了下。
「聽說你給底下那帥小子壓錢了。過幾天捷克來個新人,你打一場。」
「嗯。」自從聲帶被人生生打壞,沈欲就不愛說話了。話音剛落,sky用他那隻黑金的拳套敲鈴,在他的第一場押注賽里,直接KO對手。
贏了!祝傑單膝跪地,右後大腿屈了一瞬差點沒爬起來。沈欲沒錯,這人的鞭腿很強,要不是有心防範肯定被他絞殺。可沈欲為什麼要幫自己?他抬起頭,逆光,朝三層密密麻麻的人臉望去。
沈欲的臉一閃而過。
傑哥。薛業做了個夢,睜開眼睛是晚上7點多,祝墨坐在沙發床的另一邊,用陶文昌送的iPad看星際寶貝。
「好看嗎?」他坐起來,匍匐到床邊開檯燈。祝墨很乖也很怪,不喜歡開燈,不怕黑,和自己很像,特別不喜歡小動物,甚至連動物世界都不看,看到馬上要換台。
「好看。」祝墨點點頭:「哥哥,我想吃蛋糕了。」
「等傑哥回來咱們再吃。」薛業又躺著緩了一會兒,打開手機。
[傑哥我想你了,你幾點回家?]
[在路上了,門鎖好,別下樓。]
秒回,薛業滿足了,傑哥頭像是一中的操場。祝墨還在看iPad,他趕緊去廚房做飯,圍裙繫上,鍋架好,水燒開,一副頂級大廚的做派,開始給傑哥下掛麵。
過生日要吃長壽麵,薛業想著爸爸媽媽的手法,往麵湯里打雞蛋。
暑假之後他很少想他們,並不是思念消失,而是大腦的保護機制,讓他暫時不要想起來。否則任何一點念頭都會提醒他,他們不在了。
現在反而敢想了,身體開始好轉,舔到應有盡有,不代表學校參加比賽。
洗兩個西紅柿,對半切開,直接扔進鍋里煮。薛業盡力了,又覺得不夠香,趁麵湯翻滾到最為歡快的時候,往裡面倒了三分之一瓶的芝麻香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