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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9:53:50 作者: 曬豆醬
100萬。祝傑知道自己妄想了。「哪個是他?」
「諢號叫小馬哥的那個,拳場蠱王,和他對拳的贏率很低。」張權笑他沒輕沒重,「你碰不上他,人家不是每天來,一周一場,打傷的人比咱們周圍這一圈人都多。整個拳斗場只為他一個提前開過籠,不然真打死了。」
「那個能打麼?」祝傑又問。
拳籠那邊有騷動,有人搖鈴,一個穿拳擊短褲的金髮男人上去了,紅色的進攻拳套。
「seven,四分之一混血,混哪兒的他自己都不知道,新人里的老手。」張權瞄拳台,「想試試?」
「8000塊,今天的錢準備好。」祝傑又一次脫掉T恤,調試護手布的鬆緊。他咬上護齒,伸過戴好拳套的手讓張權幫忙紮緊。
新人入籠全場一片死寂,兩扇籠門同時鎖死。祝傑打赤腳,原地活動雙腿,掌控著腰部旋轉力的感覺,非常鋒利地架起抱頭出拳的站姿,向空中打空拳適應自己的拳套。
腰肌勁瘦,高高吊起的聚光燈下一身的傷。
沒有規則,沒有護襠,隨便打。他咬緊了護齒,腳下是橡膠。對面開始入賽挑釁,一雙鮮紅色的拳套。
敲鐘聲的響起提示計時開始。seven淺金色的頭髮被光打成油畫色彩,他不帶猶豫向前加速,掄起雙臂,連續刺拳,瞬間將戰況提前拉入白熱化。祝傑10年的拳齡,沙袋都打過3年了,但是手臂的合攏格擋仍被擊退數步。
籠外響起成片的噓聲。
「小孩。」張權向吧檯再要檸檬水,不料回身過後,祝傑這小子進入了狀態。
聰明。抵擋強到位,非常合格的後手選手,不急不躁把seven往籠角里逼。時不時一個標準的下潛閃身躲避對面的頭部擊打。張權著實意外,看他跋扈的架勢像激進型的先手,不想他是鋒利防守,鐵桶一般,拳是刀刃。
過招幾次seven立即轉變路數,這是很難纏的對手,足以耗盡時間。3分鐘內無法KO就算平局。
他拉近了重拳同時伸腿猛踹,對面立即有了重心不穩的跡象。
膝蓋!破綻在腿!
祝傑將汗甩開,一具剛定型的身體。
血液席捲起衝動,連帶雄性心理上的破壞欲,徹底爆發了。seven改攻下三路,殺伐決斷向前包抄,兩人近距離地爭奪有利地形。祝傑拉開警戒,每一記重拳都不曾獲得有效擊打。
這小子懂拳!張權一拍大腿。
拳斗關鍵的不是攻而是防,不要琳琅滿目的招式和炫酷奪目的技巧,防得住才行。街上隨便打的人只會呼拳頭,報仇似的快打,可上了拳場,沒有技術性的防守和操縱步伐只能挨打。
祝傑護住核心區,全力格擋對面的揮臂,自己的小臂逐漸酸沉如灌鉛。他咬著護齒感受凹陷的齒痕,狡猾地使用距離和角度化解僵局。
一秒一秒地過去,他把seven打亂,吊住了,逼緊了,對面下段掃踢他才奮力出拳,甩動著汗水左右開閃。對面上勾拳擊打了他的肋骨,祝傑忍痛一記利落一二連擊,前手刺拳再來後手直拳,調動將近兩分鐘,他開始出手了。
拳很重,一出手就見血。張權離他很遠都聽到了可怕的擊打聲。
seven甩出一口血痰同時把護齒吐了,對面殺過來他立馬拖住纏鬥,汗和血,伴隨急促的呼吸,在橡膠毯上留下印記。
祝傑耳旁只有呼氣聲,左拳朝准seven的眼眶。出拳要快,下拳要重。
「十六那年還小,出了事只想跑。馬教練關了他一個晚上,他放狠話要鬧大,要讓那幫人坐牢。他完全可以進省隊,可幾天之後,營中最重要的一場比賽被人下了藥。」
對面全力掄過一拳祝傑沒躲,反手猛然下劈。
「外源性促紅素,十六那一場跳出的成績是17米10,太超常了,下場立馬出現痙攣反應才注射了肌松劑。那幫人……他們太陰,一個用過禁藥的運動員,再說什麼都不會有人相信。」
祝傑的膝蓋反覆撞向對面的下腹。
「當天下午他就被尿檢血檢的人控制住了,誰都接觸不到。性質惡劣的賽中興奮劑事故,不僅查他一個,連帶全場比賽100多個體育生全體尿檢。」
祝傑眼前只剩下一地液體。
「結果只查出他一個,成績作廢,所有證據都證明他用過興奮劑。禁賽兩年,禁賽期間不予註冊運動員身份,負擔100多例興奮劑檢測費用,十多萬。猥褻的事和賽事打擊他扛不住,他根本回不去了,只要上場一定會被翻出來,沒有大學敢用他打比賽。他的比賽心理也出了障礙。」
小業回不去了,祝傑瘋了一樣盲目進攻,快速出拳還嫌不夠。肌肉和肌肉碰撞,血和血互溶。
「啊!啊!啊!」他發泄式的嘶吼壓著對面猛揍。壓抑不住的憤怒、憎恨、傷痛在血里爆發了。
他回不去了。薛業帶著一身污點離開體校,到了一中,他可能準備永遠離開田徑場,離開讓他痛不欲生的夢想。可他跟著自己又練了三年中長跑,現在還要為自己重新跳遠。他明明知道踏進比賽會被翻出黑歷史,可他還是想回去。
不僅為了自己,也為了證明他身為運動員從未倒下。
怪不得薛業高中從不報名參賽,高二下半學期末才通過二級運動員的審核。他不是不想,他一定想瘋了,是不敢,是沒有辦法。禁賽期沒過,運動員審核不通過,還有外源性促紅素的使用記錄。一旦被翻出來,一中的田徑隊不會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