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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9:53:50 作者: 曬豆醬
「嗯,明天睡醒再親。」祝傑摸著他的耳朵,揉弄他的劉海,疲憊得相擁而眠。遠不到熄燈規定的時間,可他們在黑漆漆的被窩裡昏天黑地悶上覺了。
似乎有種粘稠度很高的默契在血管生成,頭抵著頭或背靠著背,各睡各的,可對方的存在感異常強烈,相互感知便足以深眠。如果條件允許,他們甚至可以冬眠,一睡不醒。
被子一次次拉過了頭頂,祝傑對封閉空間有著無比的痴迷,把人隱秘地藏好,蓋住。運動員耗氧量大,薛業時常感到憋氣,但傑哥讓他在被子裡,那他就憋著。
這一夜祝傑總是醒,夢裡是砸碎的佛像、眼睛、點滴液,燃燒的酒精和姥爺的演講。他無數次痛苦地醒來,薛業還在懷裡迷迷糊糊睡著,喘氣不順,很乖,緊緊貼著他,分量不輕,令他有種自己的血管可以穿透皮膚流進薛業身體裡的倒錯感。
他再一次拉上被子,要密不透風,要把明亮和窺探都被擋在外面,雙臂交接成環地圈住。他不喜歡這個世界,但因為薛業,這個世界跟著沾光。
他又一次沉入夢裡,再醒來天還沒亮,可薛業醒了。
薛業從自己枕下夠巧克力,全是獨立包裝的黑巧,挺不好意思地含了一口。「吃這個去去味,再親。」
「甜麼?」祝傑問的是巧克力,薛業卻搖了搖頭,困極了的眼睛和他四目交接。然後祝傑支起上臂壓在他身上,不讓他動彈。
「嘗嘗。」祝傑的手墊著他的後腦勺,輕輕抓他的頭皮。
黑巧已經半化,很軟,上下兩排門牙根本咬不住。祝傑從薛業嘴裡吸出來,一口半苦半甜的巧克力覆蓋他的舌面,苦很多,甜很少。但是很好吃。
「傑哥。」薛業又往嘴裡塞一塊,「你跟誰打起來了?學校這麼快就知道了?」
「鬧大了就知道了,沒事。」祝傑專注地搶巧克力,就著巧克力融化的速度把薛業的上下唇都咬一邊,他們親得嘴邊一圈都是黑的。
「你是不是該換鞋了?」祝傑和他磕到了牙。
「鞋?」薛業摟著傑哥的脖子,舔他嘴角的巧克力。
祝傑給他擦了擦嘴,又擦他輪廓優異的五官。「練三級跳,腳踝不能受傷,穿假匡威很牛逼?」
薛業不經意露出一點尷尬。「不牛逼,跑鞋在家裡,沒拿。」
「你能動點腦子麼?」祝傑拿鼻尖頂他的臉,「跑鞋和高幫鞋一樣麼?」
高一軍訓時,祝傑最先記住的就是薛業生人勿近的臉,和14孔軍靴都兜不住的腳踝。優秀得過分了的腳踝,要不是怕他悶痱子,祝傑不讓他穿運動短褲訓練。
「我懶得回家拿……」薛業說,「傑哥你籃球鞋不穿了的,給我一雙就行。」
他現在不是買不起,是想要傑哥的用。高中習慣撿漏,傑哥不要的,他要。
祝傑沒答應,考慮給他買什麼鞋穿,突然眼神一凜:「薛業,高一軍訓我丟了一條舊皮帶,不會是你拿的吧?」
「啊?」薛業視線快速轉移,腳尖挑開被子,「傑哥你還困嗎?」
行了,還真是薛業。祝傑擰著他的下巴親了親,沒有用偷這個字。軍訓14天,薛業的眼睛除了看自己就是看皮帶,就差把傑哥你皮帶還要不要問出口。結果返校的那天,皮帶悄無聲息地消失了,害得他拿繩子勒褲腰踢正步。
「困,睡吧。」
然後他們在被子裡睡得滾燙,像不帶任何標籤來到世上的嬰兒,不要別人,也不要太陽,也不需要光。
一直睡到快8點,薛業打著哈欠往自己床上滾,一條腿還沒挪過來就被陶文昌發現了。
「你倆……」陶文昌摘了入耳式耳塞,「你倆要不出去租個房?作為412宿舍里唯一的直男,我有點慌。」
祝傑先把薛業那邊的床簾拉滿,再扔被子蓋住他的小腿,突然反應過來:「祝墨呢?」
「噓,小聲點……你還知道祝墨啊,睡著呢。」陶文昌一針見血,「你要真不會帶就送回家,她太小,離不開人。夜裡去過1次廁所,我偷著抱她去的,藏咱們屋裡不現實。」
「你帶她去的?」薛業的緊張感又來了。
還沒完全長大就被教練當作性幻想對象的痛苦始終不散。教練、隊醫,本該是運動員最信任的人。
「對啊,你倆睡得六親不認肯定是我帶她去啊。」陶文昌很不理解,「你急什麼,墨墨4歲,會自己上廁所,把門一關我在廁所外面守著,安全可靠。」
薛業固執地想爭辯。
陶文昌又說:「我只問一句,孩子白天怎麼辦?」
兩個人不吭聲了,陶文昌再說:「孔玉晚上回來,墨墨不可能住宿舍里。夜裡睡在哪兒?」
羅密歐朱麗葉還是不說話,陶文昌嘆氣,祝墨一來這倆的人設全崩,什麼酷啊拽啊冷漠啊,都是不會,不會正常社交。
「薛業,白天你先帶著她。」陶文昌安排工作,「我和祝傑有訓練任務,帶著她不方便。」
「行,我帶著。」薛業想將功折罪,喉結的一大塊紫比昨天更深了,「傑哥你放心,我看著她。」
「你別抱她,沉。」祝傑同意了。他的心就這麼窄,暫時只能把薛業裝進來,沒有別人的位置。
陶文昌沉默,說等於白說,倆人絕配。
兩系的課程時間不一樣,8點半祝墨自己醒了。陶文昌當爹又當媽,抱她去浴室洗臉,往她嘴裡擠牙膏,讓她隨便嚼嚼再漱口,像照顧親表妹。最後乾乾淨淨交給薛業,祝墨手裡還攥著小澡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