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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9:55:37 作者: 黑糖茉莉奶茶
    梁菲看著她,突然笑了笑, 眉宇間露出一絲譏笑:「你們終於發現了, 距離我被抓到現在也有五天了吧, 可算是發現了。」

    驚雷閃過,雪白的光自狹小的窗口閃入,剎那間, 照亮整個走廊。

    梁菲靠在牆壁上, 看著烏黑的頭頂, 聲音也被震得飄忽起來:「她總說你聰明,見微知著,依我看也不過如此,殺梁堅那畜.生時,你就晚來一步,讓我跑了,現在也是,彩雲想來已經坐她的馬車走了。」

    沐鈺兒並沒有被激怒,甚至是那口被夜風堵得喘不上來的氣終於在此刻被人扎了一個洞,讓她得以安全喘氣。

    塵埃落定,圖窮匕見。

    「她和陸星本該是相互合作,現在為何要把陸星推出來。」她握緊垂落在一側的手,鎮定問道。

    梁菲笑說著,盯著被閃電照得忽明忽暗的牆壁。

    「陸星此人太過心狠手辣,這等梟雄竟然還耽誤情愛上,真是可笑,這些年他做的壞事罄竹難書,一樁樁一件件,想來我只要說出來,司直都會覺得熟悉。」

    她笑了起來,當真好似孩童玩樂一般仔細數著手指:「我們從司直熟悉的開始算起,第一嘛,自然是誆騙梁堅入洛陽,我們推著他一步步走入這偌大的渾水中。」

    原來所有的事情都是從那個時候開始。

    沐鈺兒驀地有些晃神,當日能從姜才身上牽出王兆的便是琉璃的幾句話。

    ——「一月初的時候,這大傻子帶著一個讀書人來……瞧著就不是一路人……」

    ——「我瞧著那人是心中有人。」

    梁菲見她深思,身形微動,卻是半個身子藏在陰暗中,眸光微動,深深地看向沐鈺兒:「南市那次其實不是我們初見,很早之前就聽彩雲,聽琉璃說起過你,說你是如此無畏,如此凌然,如此與眾不同,說的我當日一見司直就心生嚮往。」

    江南女子的聲音綿軟溫柔,好似一塊上好的綢緞在耳邊輕輕拂過。

    沐鈺兒眉心微微蹙起。

    「可惜不是人人都有司直這等運氣。」梁菲的聲音在夜色中微微低沉下來,「這麼多人保護你,免你顛簸,護你平安,我啊,真的是羨慕壞了。」

    沐鈺兒嘴角微微抿起,依舊一言不發。

    外面傳來磅礴大雨的聲音,走廊上的火把不爭氣地閃爍了幾下,照得所有人的神色都明暗不定。

    梁菲突然笑了一聲,好像是想了很好笑的事情,聲音還帶著些許笑意:「罷了,人是會被放棄的,沐鈺兒,你不懂啊。」

    「琉璃與你們見面的據點在哪裡?」沐鈺兒打斷她的自怨自艾,冷硬問道。

    「司直先聽我把話說話,這些年我實在是太多話要說了,梁堅之後是誰來著,對了,是東宮令史魯寂,他也是一個可憐人,但這天下誰不可憐,我們帶著他牽線藥材,只等著一朝一日能派上用場,你瞧,果然派上了,若不是你們,這朝堂想來也該熱鬧起來了。」

    「你們為何要動東宮?」沐鈺兒敏銳問道,「你們背後的人到底是誰?」

    梁菲整個人蜷縮著,只是自顧自說道:「可惜死了一個日本人,那日本人倒是好用,奈何司直不給他活路,後來的天樞里,我們送秋兒的家人回洛陽,逼得莫白和我們合作,再到後面的相國寺里,我雖不曾親眼所見,但澄明是我親自送上相國寺,我想來也覺得可惜,他是個好孩子,可惜了,這世道,好人是沒有活路的。」

    一樁樁一件件,竟然當真都有他們的影子。

    沐鈺兒眉心微微蹙起,仔細打量著面前神色陰暗之人,心思微動:「是姜家還是東宮,還是江家之人,豫王……」

    梁菲沉默,半個身子側了側,半張臉被外面巨大的閃電照亮,露出一絲詭異的譏笑。

    她只是這般看著她,很快便又笑著搖了搖頭:「我不知,我不過是想要求一條生路的螻蟻罷了。」

    沐鈺兒沉默:「琉璃到底在哪裡?」

    梁菲也緊跟著沉默,許久之後才卑微說道:「她不是你的好友嗎,你們不是一起長大的嘛,你不是說會對她很好嘛。」

    沐鈺兒嘴角緊抿。

    「那就讓她殺了唐不言。」梁菲面容微微扭曲,「讓她把這些年的痛苦都發泄出來。」

    沐鈺兒喉骨微動,最後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她殺的人還不夠嗎。」

    梁菲沉默:「那都不是她自願的。」

    「那霍三娘她們呢?那村長呢?那葉二郎?」沐鈺兒咬牙,「張一呢?」

    「事已至此,她不得不為。」梁菲堅持說道,「她要的,至始至終只有唐家而已。」

    「我唐家何時得罪過她。」一側的瑾微大聲質問道,「郎君還救過她,三郎也與她無冤無仇。」

    梁菲譏笑一聲:「那就要問你們家唐閣老了。」

    「問什麼?」瑾微冷笑,「問閣老瞎了眼,救了一個禍害嗎?」

    梁菲整個人從陰影中爬了出來,目光帶著怨恨,陰沉沉地盯著瑾微:「救,唐稷是救人嗎,他不過是一個交易,他明明知道張柏刀要的救是什麼樣的救,可他還是任由琉璃流落風塵。」

    沐鈺兒沉默。

    梁菲陰狠的目光掃過眾人,冷冷說道:「這些不過是,高高在上的唐閣老的施、舍罷了。」

    瑾微怔在遠處,不曾想後面還有這等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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