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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9:55:37 作者: 黑糖茉莉奶茶
    一說起此事,秦知宴顯然就一肚子抱怨,開了口就停不下來,顯然這幾日不著家就是為了此事,連著說了一炷香也不帶停的。

    唐不言眉心緊皺,察覺出不妥:「這樣人員布置太多鬆散,也沒有主心骨,各自武力不足,真要出事,怕也攔不住,金吾衛也不能及時救援。」

    秦知宴立馬捂著他的嘴,苦著臉說道:「別烏鴉嘴我了,我現在就和周岩兩個人祈求別出事。」

    唐不言嘆氣:「為難你了。」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秦知宴顯然也是拿出最大的極限來配合這次夜市了。

    兩人說話間,突然聽到耳邊的說話聲一靜,便下意識跟著安靜下來,很快,兩人就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唐少卿。」穿圓領上衣,系間色長裙,戴金花簪的春兒女官悄無聲息來到他面前,「陛下有請。」

    殿內眾人的目光皆落在他身上,羨慕嫉妒,不解擔憂,各自有之。

    這幾日,唐不言的名字算是徹底在洛陽城傳開了,黎明百姓說起他無不讚不絕口,各地官吏談及他也是愛恨交加。

    他的一份摺子直接在朝堂上把十年前的舊案執意捅了出來,最後劍指法明方丈,要求陛下剝其紫衣,罷其職位,錿其封號,這一下簡直可以說是捅破天了,一時間指責聲不斷,彈劾他的摺子如雨後春筍。

    本以為事關其多年好友,他總該有些留情,卻不料這人當真是無情,親自給人送了毒酒不說,把他殺人的事情也照講不誤地說了出來。

    這一下,可把眾人懟得無話可說。

    昨日他又上折復仇狀,要求陛下表彰明庭千,言其該殺但也該旌。

    ——「謂宜正國之法,置之以刑,然後旌其閭墓,嘉其徽烈,可使天下直道??。編之於令,永為國典。」

    陛下言其有理,卻又按下不發,不少揣摩聖意的人立刻起了心思,彈劾他的,附議他的,一日之間便上疏一百多份,算是用特殊的辦法徹底在洛陽打開了局面。

    那今日找他,是不是為了此事?

    眾人心中頓起波瀾,可當事人卻是波瀾不驚,淡然起身。

    「少卿這邊請。」春兒不理會大殿中的眾人,恭敬說道。

    秦知宴欲言又止,卻又不得不耐著性子坐著。

    「哼。」姜則行冷哼一聲,目光在唐稷身上一掃而過,淡淡說道,「少卿年紀輕,脾氣大,閣老也該管教管教,還要陛下多費心思不成。」

    唐稷神色冷淡,籠著袖子,淡淡說道:「陛下愛之深責之切,如何管教三郎,是三郎的福氣,姜閣老,僭越了。」

    「是啊。」千秋公主攏了攏大紅色的袖子,巧笑嫣兮說道,「別看三郎年紀輕,脾氣大,但本事也大啊,阿娘最喜歡這樣的人了,指不定這次又是委以重任呢。」

    公主明顯話裡有話,深知內情,殿內眾人目光順勢看了過來。

    「二妹知道是怎麼回事?」太子殿下擔憂問道。

    公主眉眼彎彎,眼尾兩側的火焰斜紅便當真如燒起來一般燦爛嬌媚。

    「陛下心思,我怎麼敢猜。」千秋公主為他倒了一盞酒,眼波流動,面靨兩側的小小珍珠隨著唇角彎起而嫵媚貴氣起來,「別說這些事情了,東石山上的別院修好了,三哥什麼時候有空來坐一下啊。」

    鄭顯似懂非懂地接過酒杯,雖不明所以,但聽到妹妹這麼說,便也緊跟著鬆了一口氣:「好,過幾日就來。」

    姜則行眼珠子一轉,顯然順著公主的話想了進去。

    唐稷捏著酒杯的手緩慢摸索著。

    只是宴會結束,唐不言都未回來,是以誰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誰也沒想到,一直沒回來的唐不言原來是趁著夜色直接出了宮。

    —— ——

    津渡渡夜色,行人爭流喧。

    洛陽的夜市,一向最是熱鬧,湖邊買菱藕的小娘子脆生生地叫賣著,春船載著羅琦高高懸掛燈火,今日有牡丹閣的人花船彈唱,湖邊最是熱鬧。

    北闕得了厚賞,沐鈺兒自然帶著一群小猴子出門玩耍,一人領著一個小孩,各自散入人群中。

    沐鈺兒倒是輕鬆,故作公正地把小孩子都分了出去,自己一個人也沒帶,背著手溜溜達達在河邊晃蕩著,手裡捏著一串糖葫蘆,笑眯眯地朝著一個地方走去。

    她穿過擁擠的人群,走過高懸的燭火,最後來到人群稍微散去的街道。

    長長的洛水邊上到處都是一對對的人在放著河燈,漆黑的河面上飄著密密花燈,好似銀河倒轉,天下星辰係數落入人間。

    等走到一處牌坊下,她停下腳步,笑眯眯地看著不遠處的人。

    「少卿。」她晃了晃手中的糖葫蘆。

    唐不言聽到動靜便抬起頭來,清冷的眉眼在熱鬧喧囂的人間煙火中澄澈安靜,微翹的唇珠是冰白面容上的唯一亮色,宛若碎紅一點,日影花梢。

    「還以為少卿要晚一點才能脫身呢。」沐鈺兒把手中還裹著糖衣的糖葫蘆遞了過去,「喏,給你買的,南鑼街口有一個小個子攤販的,好似家裡的糖不要錢,這個糖葫蘆一點也不酸,而且我專門給少卿挑了一個小的,你看,只有三個山楂。」

    唐不言換了一身淺紅銀泥彩繪的寬袖長袍,金銀線麒麟紋在兩側高高挑起的燈籠照耀下,流光閃動,時隱時現,頭頂一貫飛翅羽冠,如今安靜站在牌坊邊的陰影處,卻依舊吸引大部分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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