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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9:55:37 作者: 黑糖茉莉奶茶
沐鈺兒抬眸,下意識問道:「要多久?」
「至少一個月吧。」他歪著頭想著,「我記得以前讀書的時候,他就老是生病,一隻都是孤零零的一個人,大家都不和他一起玩,後來遇到我和……康成才算有伴的。」
他口氣便扭地繼續說道:「有一次病了,還是康成發現他今天怎麼沒去藏書閣,覺得不對勁去找他,才發現他病了,人都燒糊塗了,那一次,三郎病了一個多月。」
沐鈺兒蹙眉:「少卿體弱,是生來就有的嘛?少卿是早產的嘛?」
秦知宴眨巴眼:「好像不是,我就記得長安城裡的傳言,說是少卿生的那一日,多月不曾下雨的長安終於下雨了,就連城門口的歪脖子老樹冒綠枝了,沒聽說是早產的,不知道是不是娘胎裡帶出來的,其實,其實這些年都是康成照顧我們多一些,少卿的事情他比我知道的多。」
他龐大的身子在胡床上挪動幾下,喪氣說著。
沐鈺兒嘆氣。
「等會少卿醒了,秦少尹不准再說這些了。」
秦知宴喪氣點頭,隨後冷不丁問道:「那他會死嗎?」
沐鈺兒沉默,盯著唐不言的側臉看。
屋內的氣氛倏地安靜下來,耀眼的日光透過窗格落在灰撲撲的地面上,空氣中有細微的浮塵在安靜飄動。
秦知宴抿唇:「算了,此事到最後肯定是直接捅到陛下面前的,陛下的心思又如何能猜測。」
「少尹也一夜未睡了,去休息吧。」沐鈺兒揉了揉腦袋。
「那司直不去休息嗎?」秦知宴起身才後知後覺說道,「你也一天一夜沒睡了。」
沐鈺兒索性靠在一側,淡淡說道:「不睡了,我還有事,半個小時後瑾微就回來來替我了,我再去休息。」
秦知宴聞言,垂頭喪氣地出了門。
屋內頓時安靜下來,日光落在唐不言冰白的臉上,透出一絲透明的光澤。
沐鈺兒垂眸,盯著面前雙眼緊閉的人,突然伸手點了點他的額頭,悶悶說道:「怎麼還不醒啊,我昨天就把事情都壓下了,不過也瞞不了太久,你說這事到底該怎麼辦啊。」
那力氣有些大,很快就在唐不言冰白的額頭留下一道殷紅的印子。
沐鈺兒盯著看了一會兒,隨後立馬用手掌心揉了揉,卻不料越揉越紅。
大驚失色的沐鈺兒低頭去看自己的手指:!
——小雪人的皮被揉掉了!
唐不言就是在額間微微刺痛下終於蓄積了力氣,長睫微動,慢慢睜開眼,日光不算濃郁,卻刺得他眯起眼來。
沐鈺兒觸不及防和他對上眼,愣在在遠處,呆呆地看著他。
那雙眼睛月淡雪涼,寒夜漆黑,睡夢中還未散去的情緒在此刻清晰地顯露出來,偏他神色極冷,好似風癲雨狂掩牆外,獨影悄襲牆內人,千般思緒,萬般驚夢,都在此刻沉寂中消失不見。
沐鈺兒眨了眨眼,再一恍神,那驚心的情緒便都掩於靜夜流水中,而此刻,那水波中正完完全全倒映出自己的影子,就連那根髮帶都顯出幾絲鮮紅之色。
「司直。」唐不言安靜地看著她,蒼白的唇微微一動,沙啞喊道。
沐鈺兒回神,猛地坐直身子,眼珠子一瞟他的額頭,最後心虛地背著手,眼珠子開始看向地面。
幸好唐不言並未計較這件事情,只是沉默地盯著頭頂的房梁。
「人呢?」他問。
沐鈺兒說道:「在西廂房關著呢,手腳沒上鎖,就不讓人出來,王新張一和陳策三班倒呢,我不敢讓太多人知道,所以只嚇唬了陳策,把人拉來當壯丁,不過若是少卿還不醒來,這事遲早瞞不住。」
唐不言嗯了一聲。
「少卿還要見他呢?」沐鈺兒低頭問道,最後忸怩說道,「他聽說你一直沒醒,昨日都沒吃飯呢。」
她本來以為唐不言該是有所反應的,最差也該嘆氣,可在聽聞她的話後,他只是動了動睫毛,最後嗯了一聲,轉移話題:「剩下那人,司直打算如何?」
沐鈺兒苦著臉,用腳勾了一個小胡床,直接一屁股坐在胡床上,和唐不言保持一個位置,悶悶說道:「少卿打算如何啊?」
唐不言沉默。
「我剛進北闕的時候,師傅帶著我辦過一個案子。」沐鈺兒撐著下巴,陷入回憶之中。
「說是在一個雨夜的河渠中發現一具男屍,一開始判斷是酒後失足落水,但是師父在後來排查中,發現有一點不對勁,因為那個地方邊上是有欄杆的,到成年男子的腰間,這個人若是倚靠在欄杆上出了事,該是頭朝下摔下的,河道邊上有坡子,上面卻沒有血跡,但死者兩腿上卻有不同程度的淤青。」
唐不言看了過來,只看到一截小小的下巴:「為何?」
沐鈺兒伸出雙手,比劃了一個前推的姿勢:「你看,這樣的話,人是前面朝下的,整個人回往前走幾寸,若是那人力氣不夠,人摔下去,就會磕到雙腿,但若是我這樣歪下去的。」
她整個人又往邊上傾了傾,拍了拍自己的手臂和腰,認真解釋道:「這樣摔下去的話,就會摔到這裡,這些地方淤青,最明顯的就是雙腿不會在前面,而是在兩側。」
「是誰殺的他?」唐不言又問。
沐鈺兒又坐了回來,撐著下巴說道:「他妻子,這人爛賭醉酒還打愛人,後來甚至還打算把她女兒買到勾欄院中,所以妻子就趁他在家中喝了酒,打算出門賭錢時,跟在身後痛下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