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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9:55:37 作者: 黑糖茉莉奶茶
「您是從天樞動土時就一直在這裡的嗎?」沐鈺兒問。
阿羅撼搖頭:「並非時時都在,只是每七,八日就會過來看看,若有需要,也可以幫忙一下。」
沐鈺兒頓筆,抬眸問道:「所以出事那幾日您都不在?」
阿羅撼點頭:「鄙人之前一直在碎葉鎮,昨日剛剛回洛陽。」
沐鈺兒覺得這個名字有點耳熟,扭頭去看唐不言。
唐不言還未說話,便聽到阿羅撼先一步和顏悅色地沐鈺兒解釋道:「碎葉乃西北邊境重鎮,鄙人的故友尚在那裡,無法回歸大周。」
唐不言垂眸,嘴角微微抿起。
沐鈺兒似懂非懂,在紙上把這個名字圈了起來。
「天樞這幾日的異樣,大監可有聽聞?」
阿羅撼點頭:「略有耳聞。」
「你有什麼看法嗎?」沐鈺兒抬眸看著他。
阿羅撼溫和地看著她,義正言辭說道:「鄙人並沒有什麼看法,天樞是陛下偉大的功績,是天神庇護的建築,不該被流言蜚語所玷污,還請司直儘快換天樞一個清白。」
——滑不溜秋的老狐狸。
沐鈺兒很快就在阿羅撼的畫像上畫上一隻蹲坐的狐狸。
「聽聞波斯在進攻埃及時曾在每個盾牌上綁上一隻貓,最後不戰而屈人之兵,可半個月,波斯王在歸途上莫名被自己的腰刀劃傷大腿,隨後不治身亡。」唐不言的聲音慢條斯理在背後響起。
沐鈺兒頓時豎起耳朵。
阿羅撼臉上笑容微淡:「閣下這是什麼意思?」
「只是覺得有些奇怪,畢竟自此波斯開始敬畏貓,將作大監倒是好心胸。」唐不言籠著袖子,漆黑的眸子冷沁沁的。
「幸得聽聞過一些陳年舊事,本也是心有感慨,卻又覺陛下偉大,不該被陰晦所擾,再者鄙人是無根流人,不願多說罷了。」阿羅撼神色依舊溫和,「貓兒本就是邪性之物,兩位貴人還是要早些查清才是。」
唐不言垂眸,淡淡說道:「貓兒不是,人才是。」
「自然。」阿羅撼的目光落在唐不言身上,恰恰和他對視著,卻又不肯移開,那雙祖母綠的眼睛意味深長,「人心溝壑自來難以寥寥訴說。」
唐不言和他四目相對,各自露出淺淡的笑來,隨後對著沐鈺兒說道:「下一位吧。」
沐鈺兒哦了一聲,目光在三位性格各異的大監上掃了一眼,最後看上那個貌似最好說話的高麗人泉獻誠身上。
泉獻誠剛和她的目光對上便瞭然上前:「司直打算問我。」
沐鈺兒點頭。
「還請司直詢問,某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他叉手,笑說著。
「您是負責運銅的,所以是一直在這裡嗎?」
「前期的銅料是阿羅撼大監找了南市的諸多西胡商人運送的,頂了剛開始的空缺,後來才是某帶著手下一步步運回來的,如今銅鐵已經全都送到洛陽,天樞結頂在即,某自三月初便一直待在天樞,不曾離開。」
「天樞內,這幾日可有什麼異常?」沐鈺兒問。
泉獻誠搖頭:「都挺正常的,其實天樞內若不是諸位說……某甚至沒察覺出任何不對勁。」
沐鈺兒指尖的筆轉了轉:「天樞的大門鑰匙有一把在你這裡?」
「是。」
「天樞的大門都是關著的嘛?」沐鈺兒抬眸看他,狀似不經意地問道。
「若今日大門是由某負責的,某都是關上的。」泉獻誠笑說著,「裡面都是銅鐵料子,還是謹慎一些為好。」
「那二十九號的天樞大門是你關的嗎?」沐鈺兒冷不丁問道。
泉獻誠頷首:「是。」
「五日前的事情,大監記得如此清楚?」莫白懷疑問著。
泉獻誠不好意思撓了撓頭:「倒也不是某記得清,是單數都是某關門的日子,二十九為單,某一定是關門的。」
「那為何一號時,大門是開著的?」唐不言抬眸問道。
一號那日便是金鳳遇到貓女的那天。
「那天不是某最後一個走的。」泉獻誠扭頭去看身側的人。
「那幾日都是下雨天,還是電閃雷鳴的日子,空氣潮得很,天也黑得快,天樞是銅柱,大雨天會危險一些,某便提議讓工匠們早些回去,是以暮鼓剛響起第一聲,工匠們便打算離開,只是雕刻工程有些趕了,高足酉大監當日手中還有一截龍身沒弄好,便說要晚些走,所以某才沒有關門。」
陳策聞言,也跟著解釋道:「當日是卑職輪值,暮鼓響後確實還聽到有敲擊聲,天樞內燈火通明,想來就是高足酉大監在內工作。」
沐鈺兒揚眉,目光落在沉默寡言的高足酉大監身上:「請問,當夜您是何時走的。」
高足酉抬眸,他面容剛硬,眼尾總是耷拉著,如今被這麼多人看著也不抬一下眼睛,只是聲音低沉說道:「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沐鈺兒揚眉,似笑非笑,指了指不遠處的日晷,「天樞大門口可就有一個日晷呢,大監不曾見過。」
「不曾。」高足酉沉下臉,硬邦邦說道,「我看不來這東西,當時天色也很黑了,也不會仔細去看。」
他說話又急又沖,粗黑的眉毛被緊緊壓著,顯出幾分戾氣來。
「高足酉一做事就廢寢忘食,常常忘記時間。」阿羅撼笑著打圓場,「這日晷便是鄙人初學也不太看得懂,高足酉初來洛陽沒多久,難免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