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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9:55:37 作者: 黑糖茉莉奶茶
「閉嘴。」他狐假虎威教訓道,「吵死了。」
阿倍遠成怒目圓瞪,加上那張在燭火下光影明滅的燒傷臉頰,只覺得如厲鬼在世。
張一被嚇得連忙竄回沐鈺兒身邊。
「他們是本來就長這樣?還是後天如此?」沐鈺兒看著明顯有些眼神呆滯,臉上已經開始蛻皮的怪物。
「這些人就叫水鬼,是日本培養的鮫人,一出生就在水中生活,我們腳底下有暗道可以直通洛水,剩下的人都在下面休息,他們這身皮隨著一出生就會套上,直到撐到不能再大,才會換皮,所以這些可憐人在水中可以生活許久,偶有換氣才會冒出頭來,甚至可能爬上岸坐一會,但這輩子都很難離開水。
「他們入安業坊動靜不小,你們就沒有被金吾衛攔過。」曹正嚴肅問道。
袁沉敏搖頭:「一次也不曾,我雖不知他們到底為何能避開所有侍衛的詢問,但我有次在後院馬房中看到每輛馬車上都懸掛著一個香囊。」
阿倍遠成越發激動,差點連曹正都沒把人按住。
袁沉敏見狀冷笑,直接說道:「那個香囊外表上繡著鶴梅雙秀花紋,囊中放著是百露春。」
「百露春?」沐鈺兒驚訝,「這不是你做的嗎?」
袁沉敏搖頭:「不是我研發的這個香料,是這人之前那來一張方子給我的,我不過是替人做而已。」
沐鈺兒大驚,和唐不言對視一眼。
「那人是誰?」
袁沉敏搖頭。
「鶴梅雙秀不是雙章的標記嗎?」沐鈺兒蹙眉去看唐不言。
唐不言點頭:「正是。」
「少卿之前查魯寂初四消失時,是不是說過初四那日,雙章的馬車在子時前曾入宮。」沐鈺兒腦海中電光火石一閃而過,錯愕說道。
阿倍遠成掙扎著,青筋直冒。
曹正抽刀,厲聲說道:「少給我發瘋,坐好!」
他今日只是應少卿要求來抓人的,誰知事情今日兜兜轉轉繞到千牛衛身上。
若是有貴人馬車,巡街的千牛衛確實可以不查不問,但每月如此固定的日子,他們竟然不聞不問,顯然中間有內鬼,但不論如何陛下一旦怪罪,死罪難逃。
沐鈺兒靠近唐不言,扒拉著他的小臂,墊腳,小聲咬耳朵:「你覺得會是雙章嗎?」
唐不言垂頸低頭,隨後搖了搖頭:「還需要證據。」
沐鈺兒眉心緊皺。
「這下面有水道,是你們挖的嗎?」唐不言問。
「少卿之前不是說這裡的花長得好嗎?」袁沉敏抬頭看著雲蒸霞蔚,簇簇盛開的重瓣櫻花,「因為地下就是水道,植物向水,怎麼長不好呢。」
「好看嗎?」她笑問著,「多少個日日夜夜,我和夫君依偎在這裡,看著天色逐漸亮起,暢想著未來。」
「這院子何時開鑿的?」唐不言蹙眉,「開鑿這麼大的暗道,動靜不小,不該沒人知道。」
「本來就有的。」袁沉敏低聲說道,「這間屋子便是當年白鹿四子之一的黎家二房長子黎明宴的院子。」
「想來是黎家本打算為這個子嗣留一條性命的,可到底沒用上。」袁沉敏繼續說道,「只是不知怎麼被這些日本人知道,便藉機利用了。」
唐不言錯愕,隨後微微失神。
「十年不見天日的禁錮,那間書房內全都是當年的遺蹟,夫君謹記當年慘禍,連著修繕都不曾修繕,司直不是好奇書架後面的東西嗎?」袁沉敏的話就像一顆糖,讓人明知前面是陷阱,還是忍不住跟著走了過去。
沐鈺兒下意識屏住呼吸。
「都是血,是這位驚艷絕倫的少年郎被漫長的時間逐漸逼瘋,用手指一道道劃出來的血痕。」
她充滿惡意地看向唐不言。
「唐黎兩家祖輩也算姻親,唐閣老當年抄家時,如今可有一絲後悔。」她一字一字,尖銳地質問著。
唐不言垂頸不語,冰白的面容在燭火中好似一塊冰冷的玉雕。
沐鈺兒擋在唐不言面前,盯著她嘟囔著:「說好禍不及小孩的。」
袁沉敏看著她維護地模樣,突然笑了起來:「是,不該波及,可我恨啊,我恨啊,這些世家大族明明可以站出來,卻第一個做起了縮頭烏龜,任由我的舊主被誣陷,被流放,被殺死,被含恨而終,恨小主子再無得見明日月色。」
那件陳年往事,於眾人而言不過是隱秘而不可說的傳言,可卻在現在不約而同地心情沉重。
字字泣血,聲聲含淚。
積壓多年的怨恨、不甘、憤怒在今日不加掩飾,完完全全地爆發出來。
袁沉敏渾身都在發抖,脖頸間的鮮血滲透白布,順著衣襟流了下來,鮮血染紅了半邊衣裳。
唐不言垂眸,沐鈺兒腦後的那根鮮紅髮帶在燭火下熠熠生光。
沐鈺兒轉移話題:「帳本如何拿出來?」
袁沉敏移開視線:「你把櫻花磨成汁再加上石灰和醋,塗在紙上,就能露出真實的文字。」
張一大驚。
「這是什麼法子?」
「我意外研究出來的。」袁沉敏的目光落在被團團圍住的大門口,眸光微動,「紙上的字是用烏頭草寫的,用著法子可以把墨擦去。」
沐鈺兒和唐不言面面相覷。
「我來我來。」張一連忙說道,「讓我研究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