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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9:55:37 作者: 黑糖茉莉奶茶
    沐鈺兒戀戀不捨放下話本,在屋內轉了一圈,這間屋子太過乾淨了,連著一張廢棄的紙張也都找不到。

    「這屋子打掃過?」唐不言問。

    「半個月打算一次,本來再過兩天也該再打掃一次的。」魯夫人解釋著,「若是夫君在書房休息過,第二日等夫君回來就會打掃一遍,但後來夫君失蹤,書房便一直沒人打掃。」

    沐鈺兒仰頭看著高高的書架:「這書架這麼高,平日裡如何拿書?我看屋內也沒有踩架。」

    魯夫人搖頭。

    「魯令史可有別的愛好。」唐不言又問。

    魯夫人搖頭。

    「魯令史出門前那日穿什麼顏色的衣物?」沐鈺兒站在牆邊,摸著粗糙的牆壁。「這牆皮都裂開了,為什麼不修補一下。」

    「夫君不讓。」魯夫人為難說道,「夫君出門那日穿的是靛青色的袍子,袖口用的是櫻花紋,簪子是我在必品閣的的櫻花簪,帕子上也有我專門修的櫻花,我夫君常常站在櫻花樹下獨酌,我為他備下的物件里便有很多櫻花樣式。」

    她見女冠道人慢條斯理地在屋內閒逛,著急問著:「我夫君在哪,真人可有眉目?」

    「魯令史這幾日心神不寧,經常靠在窗邊看花,還曾大醉吐過一場,是不是?」沐鈺兒站在屋子正中高深莫測說道。

    魯夫人臉色微變,忍不住朝著她走了一步:「正是。」

    唐不言看著窗台上還未擦拭乾淨的一些穢物殘渣,又抬眸看她一本正經忽悠人。

    「你夫君八字為金木,今年恰好為水年。」沐鈺兒一手捏著那本話本,一手高深莫測地掐了掐手指,「震卦為木,且受克,你夫君暫時安全,情況卻不好。」

    唐不言蹙眉看了過來。

    魯夫人臉色大變,身形搖搖欲墜:「不好,如何不好?那他現在在哪裡?」

    「那就要貧道回觀中細細卜算了。」沐鈺兒行禮說道。

    魯夫人正準備上前仔細詢問,卻聽身後的唐不言低聲說道,也阻了她最後要說的話:「道長出觀都有時間限制,時間到了,也該回去了。」

    「正是。」沐鈺兒溜達到唐不言背後,拉著他做擋箭牌,順手把那本話本塞到袖子裡,臉色沉著冷靜。

    魯夫人並未發現她的小動作,只好哽咽說道:「我夫君的事情就拜託道長了。」

    沐鈺兒點頭,熟門熟路地掏出一疊黃紙:「大門,各處小門記得貼上一張,夫人若是整日做噩夢,可以把這黃符掛在櫻花樹上,驅邪避利,無量天尊庇護諸位。」

    魯夫人雙眼通紅地接了過去:「是,多謝道長。」

    沐鈺兒唇齒上下一碰,說著吉祥話,笑臉盈盈地看著她:「天官賜福,百無禁忌,魯令史會平安回來的。」

    「多謝道長賜福。」魯夫人行禮,「區區薄禮,不成敬意。」

    丫鬟春香端著被紅布蓋著的托盤走了上來,沐鈺兒眼睛一亮,瞧那小丫鬟端托盤的手都繃得緊緊的,一看便是大錢。

    她下意識打算接過。

    後背被人扯了一下。

    「觀中不收私銀。」唐不言的聲音冷冷淡淡,就先一把刀瞬間止住了某人的動作。

    沐鈺兒倏地回神,伸出去的手不得不別彆扭扭做了一個稽首姿勢。

    「貧道無欲無求,不收俗家禮。」

    ——我的錢!我的銀子!

    沐鈺兒跟在她後面,垂頭喪氣上了馬車。

    「司直見了錢便這般挪不開腿了。」唐不言見她還這般失落,小腦袋耷拉著,可憐兮兮地扣著道袍上的花紋,頗為不解。

    沐鈺兒焉噠噠說著:「這世上自然有淡泊錢財的人,但顯然不是我。」

    唐不言敲了敲案幾。

    沐鈺兒不悅抬眸,警惕說道:「我不聽王八念經的。」

    唐不言坐在軟綿綿的馬車上,依舊腰背挺直,聞言揚眉,意味深長:「你就是這般與上峰說話。」

    沐鈺兒和他面面相覷,猛地回過神來,頓時大驚。

    唐不言見她受驚的模樣,慢條斯理說道:「之前三千字的檢討。」

    沐鈺兒從懷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手忙腳亂把邊角捋平,心虛說道:「這衣服有些緊,給塞壞了,之前我可以謄抄過的,還用茶盞熨過。」

    她眼巴巴解釋著:「之前明明好好的!」

    唐不言伸手接了過去。

    「我數過了,三千零一,一點字也沒少。」沐鈺兒湊過來強調著,端茶送水,格外殷勤。

    一水的狗爬字,龍飛鳳舞,若不是有紙張框著它們,只怕眨眼就能跑出去。

    「……聆聽少卿指導,心感愧疚,自覺行事略有偏差……」

    唐不言竟然一字一字念了出來,聲音悅耳動聽,吐字清晰自然。

    沐鈺兒卻是聽得尷尬到頭皮發麻,手中捏著那盞茶發出咯吱聲響,腦海中在直接『茶盞撲過去,大不了不幹了』,還是『堵住他的嘴,讓他有話好好說』間猶豫。

    「個人的字跡最能代表一個人的性格。」唐不言踩著她爆發的一個點,話鋒一轉,淡淡說道,「司直行事放縱,不拘小節,單從字上就能看出一二,魯寂的字帖某有幸看過幾張。」

    沐鈺兒就像一個被人極限牽扯著的風箏,體驗了一把高飛急沖,直到風箏落地還沒清醒過來,所以只是愣愣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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