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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9:55:37 作者: 黑糖茉莉奶茶
    唐不言指著其中一張供詞:「這就是第二個問題,他在這章供詞裡說,他是提早準備了繞手的白布,國子監的腰帶,可見是確信能碰到他,白布好饞,腰帶卻是不好糊弄的,一直帶在身上的風險也太了。」

    「王兆在供詞裡說他當時沒想這麼多,若是沒等到人就離開。」沐鈺兒哂笑,「黃雀在後也等了許久,可王兆卻如此幸運,一來就真好碰到梁堅出來,這運氣怎麼不去考個狀元。」

    唐不言提筆在紙上寫上『王兆』二字,並把他和梁堅程行忠的關係做了一個簡單的備註。

    「第三,此案三具屍體,兩個兇手,所以前期困難重重,司直經驗豐富但也百思不得其解,卻在出現王舜雨疑似自殺事情後,所有案情突然清晰起來。」

    他又寫上『王舜雨』三字,朝著三個方向畫出三條橫線。

    「所以,這人才是這起案件的關鍵。」

    沐鈺兒目光一凝:「是,按照常理三具屍體,推出的線索只會越多,越理越亂,可此案王舜雨的死卻是我們揭發所以事情的開端。」

    她沉默片刻,繼續說道:「誠然那份血書是一個開端,可那份血書若非王舜雨的死,想來是不會暴露在人前。」

    唐不言便在一條橫線後面寫上『血書』二字。

    「這封血書讓我們警覺他自殺的真實性,這才會在那天晚上得到那份卷子,從而牽出科舉舞弊的案子。」

    沐鈺兒思緒走的極快,立馬接了下去。

    「還有王舜雨屋子裡的娃娃和白布,王兆說是臨時起意嫁禍給他,可若真的是臨時,那塊白布完全可以跟著木頭一樣沉到水裡,王兆分明是早有栽贓嫁禍之心。」

    唐不言在第二根橫線後寫上『白布』二字。

    「司直是根據白布上的螞蟻,推出是當日王兆去藥店拿藥時帶回的螞蟻,王兆也認了此事。」

    沐鈺兒倏地沉默,隨後喃喃自語,突然說道:「第三個關鍵點是衣服。」

    她看著唐不言一筆一划寫出來的字,冷不丁說道:「那日我本打算走大路回家,是鄒思凱說我可以走後面的小路,我才遇到那群準備送衣服的學生,王兆的衣服混在其中,被張一發現。」

    唐不言頓筆,隨後在衣服的後面再畫出一條線,寫上『鄒思凱』的名字。

    「那家藥店是鄒家開的藥店。」

    他沉吟片刻,在白布後面又寫上『鄒思凱』的名字。

    沐鈺兒身子前傾,指著第一條橫線,聲音不由加快:「卷子最後也是鄒思凱潤筆的。」

    馬車內的氣氛倏地安靜下來。

    案件逐漸走向明朗,一切黑暗在浮出水面前,便是從發現王舜雨為梁堅寫的那張考卷開始,找到紫雲道士,指向姜才,姜才為了朋友咬出了鄒思凱,鄒思凱雖並未明說兇手到底是誰,卻故作玄虛指出梁菲有一個心上人。

    一步步,一環環,親自帶著他們找到王兆面前!

    車內的氣氛倏地安靜下來。

    供狀上的每條線索後面的矛盾,在層層撥析下,那道始終模模糊糊,不見天日的影子終於露出水面。

    那張溫和的笑臉浮現在兩人腦海中。

    ——鄒思凱!

    ——是他!

    「他一直引導我們找到兇手。」沐鈺兒喃喃說道,「所以他是早就知道此事了嗎?」

    一個人早已埋伏在暗處,一步步看著王兆走向不歸路,又在最後不動聲色把人出賣,這等心機實在令人膽寒。

    唐不言打開熏爐蓋子,把那張紙捲起放入爐中,隨後火苗從星火逐漸變大,最後捲起,最後把紙張完全吞沒,一股燒焦的氣味在鼻尖縈繞。

    「陛下今年讓姜祭酒負責大考,姜則行才學一般,便把出題的人物交給了六學博士,其中揚州考卷便是鄒思凱所出。」唐不言蓋上蓋子,握拳咳嗽著。

    沐鈺兒瞳仁微縮。

    「你覺得梁堅和他早就認識?」

    唐不言沉默,好一會兒才搖頭:「不得而知,但揚州舉子的名單和卷子都是同步送到國子監的,鄒思凱該是看過梁堅卷子的,梁堅的卷子放在今年科舉中想要奪魁,難如登天。」

    「揚州科舉泄題是不爭的事實。」沐鈺兒低聲說道,「你覺得他知道此事嗎?」

    唐不言身形微微往後靠去,好一會兒才說了一句模稜兩可的話:「鄒思凱寒門出生,走到這一步並不容易,他是一個謹慎小心的人。」

    馬車內的氣氛倏地安靜下來。

    料峭春寒,早市喧囂,車簾偶爾揚起,帶來人聲鼎沸的人間歡笑聲,可這一切都在沐鈺兒和唐不言的沉默中顯得格格不入。

    「現在要去國子監嗎?」沐鈺兒聲音沙啞地問道。

    唐不言垂眸,敲了敲車壁。

    「國子監。」

    馬車很快就停了下來,隨後轉了彎,朝著國子監走去。

    「所以梁菲說的玉佩是指向鄒思凱。」沐鈺兒皺眉,一字一字,帶著幾分驚疑,「梁菲和鄒思凱並非同盟?」

    「為何是同盟?」唐不言反問,「按理,梁菲在梁堅的指揮下仙人跳鄒思凱,兩人本該有仇才是。」

    「我在鄒思凱面前提起過梁菲。」

    沐鈺兒回想起那日鄒思凱臉上的神色,一開始她以為是君子不言他們是非的矜持避諱,之後以為是心中有鬼的心虛,可現在回想起來,他臉上那一閃而過的躲閃,也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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