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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9:55:37 作者: 黑糖茉莉奶茶
畢竟從他被關押到現在,他的同窗,父母,沒有一人願意來看他。
「我來看你了。」梁菲哭著把包裹塞了進去,「這是我給你做的衣服。」
王兆盯著包裹里露出的一角紅色衣袍,突然露出痴迷的笑來:「紅衣服。」
梁菲連忙抹了一把眼淚,連忙把木籃子裡的菜端了出來:「我做了你愛吃的青精飯。」
王兆慢慢吞吞爬到她面前,原本隱藏在黑暗中的臉徹底露出了來,不過兩日,他就像一個吹氣的玩偶完全凹癟下來,灰敗死氣,毫無生機。
梁菲一看便紅了眼睛:「你,你怎麼這麼傻啊。」
「他對你不好。」王兆輕笑一聲,伸手摸著她的臉,蒼白的指骨在微亮的光照下好似發白的石膏,「不殺他,你這輩子都不會好的,他就會像江南水田裡的水蛭,這輩子都吸著你的血。」
梁菲立刻哭了起來。
「這是你給我做的最後一頓飯嘛。」王兆捧起青綠近乎有些發黑的飯,露出一絲虛幻的笑來。
梁菲只是紅著眼看著他,哭著說不出話來。
沐鈺兒平靜看著這對苦命小鴛鴦,事到如今,多說無益。
王兆是個聰明人,明明有很多種辦法,卻選了一個最不該的,自他下定決心要殺梁堅起,兩人便再無可能。
沐鈺兒有些惋惜,卻又覺得王兆太過衝過,當真如唐不言所言:人之壑欲,不滿於心,便是萬劫不復,屍骨無存。
她思緒發散,突然想起自己的供狀還壓著沒給人看,也不知小雪人會不會生氣。
那邊被她惦記的唐不言正彎腰咳嗽著,唇色蒼白,顴骨微紅。
「郎君的頭疾遲遲不好,讓大夫來看看吧?」瑾微跪坐在一側,循循善誘著,「請了脈,下午夫人來時,也好交代一些。」
唐不言拿著帕子擦了擦嘴,隨後沙啞說道:「揚州長史供詞中,言明他曾秘密寫下一份科舉舞弊的名單,那名單可有下落。」
「名單失蹤那日是揚州學子赴洛陽趕考的踐行宴,當日他府中人來人往,亂得很,所以現在他也是毫無頭緒,至於泄露科舉消息的源頭則查到了姜則行身邊的一個幕僚身上。」
瑾微心中嘆氣,但還是拿出袖間的信,猶豫猜測著:「是不是在梁堅身上。」
唐不言快速拆開信封,眉間越看越緊,淡淡說道:「姜則行如今連身邊的人都管不住。」
「依仆看,梁王未必不知情,梁王覬覦皇位多年,如今陛下年邁,東宮是正統,朝中擁護東宮的風聲越來越緊,他自然也急了,若是能借著科舉安插自己的人,可不是一石二鳥。」瑾微分析起來頭頭是道。
「今年主考官就是梁王自己,各道的考題是三上學的博士們出的,陛下如此舉動本就有意讓他積攢自己的人脈,他現在這麼做,無意是自掘墳墓,實在太蠢了。」唐不言緊緊掐著額頭,冰白的皮肉露出觸目驚心的紅色。
「梁堅之死現在來看和科舉舞弊沒有任何關係,可線索卻也斷了……」他喃喃自語,「不該如此。」
瑾微蹙眉:「梁堅若是真的死於科舉舞弊那可能還牽扯不到梁王,可他不是,恰恰不是說明梁王有恃無恐嗎,若不是梁堅品行不端,遭遇這個禍事,此事可以說是瞞天過海,無人知曉。」
唐不言沉吟片刻,闔眼問道:「北闕可有把證詞送來。」
瑾微搖頭。
唐不言蹙眉。
「不若讓大夫來看看,看好了便去北闕找人,北闕一定是打算過河拆橋。」瑾微不悅說著,「我瞧著那沐鈺兒就像汲汲名利之輩。」
唐不言喝了口茶潤潤嗓子:「世人誰不追求富貴,罷了,先讓程大夫過來吧。」
瑾微大喜,連忙起身吩咐下去,沒多久,唐府隔壁的程羅便提著藥箱趕來了。
程大夫是唐家祖父的朋友,當年遷都後便一直住在唐家隔壁,唐家眾人一有頭疼腦熱便都尋他來看,可以說是看著唐家兩代人長大。
他脾氣極好,見了誰都是笑眯眯的。
「還以為要等案子結束才能替你看看呢。」程大夫鬍子花白,臉上長滿皺紋,一笑起來顯得格外慈祥。
唐不言看了一眼瑾微。
程羅立刻給人解圍:「就該管著點,一點也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唐不言也不說話,只是伸出一截冰白手腕。
他一把脈立刻皺了皺眉:「你還頭疼?」
唐不言扭頭不說話,瑾微立馬告狀:「郎君每日都頭疼,手也冰涼涼的,捂不熱,這幾日每日都過了子時才睡覺,還不愛吃飯!」
程羅果不其然皺起眉來:「五靈脂的毒性對常人來說不過是分毫之量,於三郎確實蝕骨之毒,如今更是要早睡早起,好吃好喝把藥性排出去才是。」
唐不言垂眸,收回手腕,鎮定自若說道:「知道了。」
「三郎每次敷衍我都是這般神色。」程羅不虧是看著他長大,立馬反駁道,「今日打算何時休息。」
唐不言抿了抿唇,下意識移開視線,好一會兒才說道:「昨日叫程老看的那人情況如何。」
程羅對他可以轉移話題的態度頗為不滿:「那小娘子好得很,脈搏有力,眼睛明亮,舌苔清爽不肥膩,一點問題也沒有!少管別人的事情!」
唐不言抬眸,心思微動:「她喝過當歸四逆湯,難道沒有血虛受涼之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