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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9:55:37 作者: 黑糖茉莉奶茶
    沐鈺兒神色冷淡:「所以你殺了他?」

    王兆沉默,最後抹了一把臉,輕笑一聲,帶著鬆了一口氣的輕鬆:「是,是我殺了他。」

    地牢的燭火發出噼啪聲響,在寂靜的空間清晰地近乎有些膽戰心驚。

    雙胞胎獄卒的影子歪歪斜斜落在地面上,安靜沉默,卻也詭異可怕。

    「你認了?」沐鈺兒打破死般寂靜,淡淡問道。

    王兆靠在漆黑的牆面上,盯著牆壁上跳動的花紋,突然笑了起來,如釋重負說道:「認了,梁堅是我殺的,王舜雨也是我逼他自殺的。」

    「我那日帶著辛來他們去院中摘花,假裝帶他們去瀑布後面的竹林,然後借著不舒服在屋內休息,隨後偷溜出來埋伏在瀑布的暗處,等他出來,一把把他掀翻,然後用一根木頭把他釘在牆壁上活生生壓死他。」

    王兆閉上眼,臉上露出愉悅的笑來:「你知道他叫的他有多慘嗎,可只要一想到菲菲每日都要忍受這樣痛苦,現在也改輪到他嘗嘗這樣的滋味了,然後我把他拋入連接洛水的水域,沒想到那日倒春寒,颳起了東北風,屍體直接吹到陛下眼前。」

    沐鈺兒摸著漆黑的刀鞘,眸光冷靜卻又尖銳地看著說話之人。

    ——他沒有說謊。

    多年的辦案經驗,她很清楚這個時候王兆早已抱著破罐子破摔的打算。

    「人算不如天算,我想過很多問題,沒想到最後出在這裡,被陛下發現事情便鬧大了,我不得不找個人背鍋,其實那日王舜雨和鄒思凱的對話我都聽到了,原來梁堅能考上狀元是因為花錢買到了考題。」

    他睜眼去看沐鈺兒,牆邊的燭火透過木門稀疏落在他臉上,陰暗不明,讓他臉上的不解多了猙獰不甘的斑駁。

    「這樣的人都能考上狀元,所有好事情都被他撞上了,這世上怎麼總讓這些壞人得意,你們這些衙司到底有什麼用,嘴上說著懲惡揚善,正大光明,一個字都辦不到。」

    沐鈺兒神色冰冷,卻又帶著足夠洞察人心的譏諷:「辦案衙司都是事後部門,但陛下、司法、倫理會懲罰犯禁之人,讓他們得到應有的報應。」

    「可你,殺梁堅用的是對梁菲的愛,那殺王舜雨要用什麼,想要和梁菲長相廝守,就要害一個無辜之人嗎。」

    王兆失神地看著她,隨後臉上猙獰,失控大喊。

    「那我能這麼辦!梁堅策論得了陛下的心,多大的榮耀,我拿著一百兩銀子去求娶梁菲,卻被他羞辱這輩子都越不過商賈之身,就連姜才這樣的紈絝都只能避其鋒芒。」

    「他能考上狀元,王舜雨就有一部分責任,那個沽名釣譽的鄒思凱更是,王舜雨本就該死,若能替我攔下此事,就是他對這件事的彌補。」他面無表情說道。

    沐鈺兒眸光冰冷問道:「你怎麼說動他的。」

    「我拿著這件事情去威逼他,又告訴他,只要他死了,我就替他還了一百兩銀子,替他照顧母親,他答應了。」

    沐鈺兒嘆氣。

    王舜雨根本沒有選擇,狠心捅出這個事情,自己則前程盡毀,咬牙認下此事,一百兩銀子就是逼死他的催命符。

    王兆露出似哭非哭的神色:「德明啊,他就不該來國子監的,心氣高又如何,我們這樣的出身這輩子註定是爛泥,明明早早就拿到了科舉名額,可一次次被人頂替,我看著都心疼。」

    沐鈺兒想起王舜雨屋內那一疊疊卷子,壘起來竟有小臂長度,一時間只覺得惆悵。

    「他說想去孔廟死,鬧得動靜大一點,按照姜則行的性子一定會壓下來,我就同意了,讓他自己寫了書信,親手送他一程。」王兆聲音沉悶,發出嗤嗤笑聲,「誰知道當日竟然碰到那位女官,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他喘著氣,就像漏風的鼓風扇,似乎在下一瞬間就能徹底壞了一般。

    「人人都要敬畏神明,因為他們會庇護好人,會懲戒壞人,可我們每月都要站在那裡看著那做金塑的聖人像,可高高在上的聖人啊,你怎麼不保護我們啊。」

    一雙鮮紅的眼睛緊盯著面前之人,字字泣血,聲聲憎惡。

    「你如何殺的王舜雨?為何又要穿著他的麻衣在後院行走?」沐鈺兒並不理會他的怨恨,冷靜問道。

    「要讓人誤以為是自殺,便要他自己心甘情願去死,但孔廟裡一張凳子都沒有,他就說自己掛上去,讓我把人吊起來,他甚至主動打了兩個結,我當時沒法查覺出異樣。」他冷笑一聲,「幸好被我及時發現,他這個慫包也打算將我一軍,我就連忙找了一張椅子來。」

    沐鈺兒冷眼看著他得意的神色。

    「我本來打算把那張他替梁堅寫的那張卷子找到,把此事鬧大,從而轉移你們的視線,卻一直找不到卷子,大概他自己也不敢留著那些東西。」王兆靠在牆上,神色迷茫,「那日我是打著給人賣藥的藉口出去的,不敢久留,找不到卷子只好放好巫蠱娃娃和那條白布,先一步離開了。」

    沐鈺兒心中微動:「你是先放東西再去賣藥?」

    「對,我太過慌亂忘記走後門,幸好搭了姜才的車,讓辛來等我這麼久,還欠他一頓飯呢。」他遺憾說道。

    「你在哪裡賣藥?」沐鈺兒追問。

    「鄒思凱的藥店,他做出這等醜事,見了我都不敢收我的錢,我自從知道他……便常常去礙他的眼,他家中草藥的蜂蜜就是我倒的。」王兆冷笑,「自私自利,道貌岸然的無能之人,真是瞎了眼,竟也能坐上博士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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