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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9:55:37 作者: 黑糖茉莉奶茶
「然後你在看胸前的五根針。」沐鈺兒又把娃娃翻過來,指著胸前的五根直直貫入的銀針:「人的身體有五臟六腑,通常人的五臟被這樣貫穿而入,必死無疑。」
那五根銀針插在人體的位置差不多確實是五臟的位置。
「而且這人對梁堅恨之入骨,你看他不僅胸前給了他五針,還畫了一大個大叉,道家都說這叫生死叉,傳說判官勾生死簿的時候就是用硃筆打叉,所以這個大叉尤為關鍵,你看,從左前肩到右後腰,一筆到位,流暢果斷,可見是研究過的,真不錯。」
唐不言眉間微動,似笑非笑說道:「司直對這些頗有研究。」
誰知沐鈺兒不以為恥,反而眼尾一挑,故作謙虛說道:「小研究,小研究,若是別駕想找算命的,去南市鑼鼓大街任選一角報紫薇道人的名號,給你便宜點。」
唐不言聲音中是難以表述的愉悅:「信道可以,但司直出門擺攤,若是被人傳出去,陛下怕要惱怒了。」
沐鈺兒理直氣壯說道:「我們北闕就是走三教九流的路數,擺攤很正常,張一,就那小猴子,一手造假本事,你現在去黑市找找那些大家古蹟,說不好能摸到幾幅他做舊的,而且我們也要吃飯的,今年一月的月俸還未發呢,實在可惡。」
「原是如此,那看來還是吃飯天大。」唐不言頷首贊同著。
沐鈺兒皺了皺鼻子,順手把牛皮紙袋子塞到他懷中:「這點東西,別駕總有力氣提一下吧。」
唐不言拎著牛皮袋子眨了眨眼,乖乖捏著站在角落裡。
沐鈺兒則繼續蹲在地上打包書籍:「就是,而且我也不會故意哄騙人家,本坤道還是很有一手的。」
她故作做掐算手勢,一本正經說道。
「所以司直信這些東西?」唐不言看著她的背影,隨口問道。
誰知沐鈺兒卻懶懶散散說道:「自然不信。」
唐不言籠著袖子,嘴角彎起,反問道:「司直自己不信,卻要被人信,似乎有些無理。」
「巫術本就是趨利避害才有的東西,別人求的一個心安理得,逢凶化吉,你若是看得出就指點一二,若是看不出就叫他放平心態。船到橋頭自然直。」
沐鈺兒手腳麻利地打包著書本,頗為得意地說著:「若真的是天命,那便是倒霉,能爭便爭,不能爭便安然對待,若是惡人做壞事,那可不是不長眼的人自己撞到我手上了,嘻嘻,剛好給我們北闕創收。」
唐不言還是第一次見有人把守株待兔式辦案說得如此清新脫俗。
「那你們北闕不該沒錢啊。」唐不言慢吞吞反問道。
沐鈺兒小臉一皺,不悅說道:「一開始還是有的,後來我這個紫薇道人太過靈驗了,都不來找我算命了。」
唐不言楞了一下,隨後輕笑一聲。
沐鈺兒本不覺得不好意思,可那聲音在耳邊輕輕拂過,莫名覺得耳朵發熱,不由抓了抓臉,不再理會他,而是抓緊時間把剩下的手都收了起來,打算晚上讓人翻一遍。
「王舜雨每年的住宿費和別人交的一樣的嘛?」好一會兒,沐鈺兒好奇問道。
唐不言抬眸巡視屋內,這屋子若是再矮一點,怕是他就進不去了。
「自然不一樣。」唐不言垂眸,「這種屋子一兩一年,國子監住的人不多,卻也不少,這一排屋,應該是住滿的,只是他們一到放假都接私活,所以大部分人都不在。」
沐鈺兒繫繩子的手一頓,嘆氣說道:「外面書院也不少,他們為何非要考入這國子監。」
「在這裡可以認識更多的人,單是四門書的那位魏博士便格外厲害,每年押題壓得格外准,太學的鄒博士有教無類,任何人提問題都會回答,在學院內格外受人歡迎,連下三學的人都會去請教他。」
唐不言隨口說著,踱步走到她身邊:「司直打算今日把這些東西看完。」
沐鈺兒扭頭看他,眨了眨眼,隨後臉上露出熱情的笑來。
「不是還有別駕嘛。」
她一手是試卷,一手是書本,輕輕鬆鬆拎了起來,一本正經給人戴高帽畫大餅:「別駕少年探花,文采出眾,看這些東西一定手到擒來,為我們的案情打開新思路。」
唐不言揚眉,意味深長說道:「怪不得楊家四郎都得給北闕打白工。」
沐鈺兒板著一張臉,正兒八經模樣:「我們北闕原則一向是,天邊的小雀兒路過我們北闕的屋頂,都要下來給我們拔一下毛的。」
「原來司直是屬雞的。」唐不言慢吞吞反諷道。
「我也是讀過書的,別駕,罵我我還是知道的。」沐鈺兒哼唧了一聲,隨後話鋒一轉,循循善誘,「再說了他能寫一個藏頭詩,便不會只寫一個藏頭詩。」
她把一件麻煩事說得格外冠冕堂皇:「既然春兒女官給我倆現在的關係上報給陛下了,別駕也要出點力,我到時候摺子也好為別駕請功。」
「您瞧瞧,我這般好人別駕去哪裡找。」她一點也不知羞地給自己臉上貼金。
唐不言籠著袖子,慢條斯理跟在後面,看著她一馬當先走在前面,長長的紅色帶子在風中盪了盪,當真如一隻敏捷輕盈的貓兒。
這位北闕司直當真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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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鈺兒和唐不言剛回孔廟,就聽到裡面傳來劇烈嘔吐的聲音,還有陳菲菲無情的嘲諷:「怎麼還這麼沒長進啊,又沒叫你去挖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