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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9:52:37 作者: 雲雨無憑
    第46章 插pter 46

    提前設置好的鬧鐘把劉小白從夢裡拽了出來。

    雨後的夕陽里摻雜進來霧一樣的柔光,他抬起頭的一瞬間就徹底清醒過來了,轉身去拿放在床頭櫃抽屜里的禮物。

    劉小白暫時忘記著上午去的地方,也無暇再思考和水果攤老闆的對話了,他沒換衣服,將上午精心搭配的一身穿著,去衛生間的鏡子前面整理頭髮。

    前額有一道睡著之後留下的紅色痕跡。

    劉小白看著自己鋒利也飽滿的臉龐,他緊咬著嘴唇,才終於回憶起了剛才夢境裡的全部,他的臉頰上爬滿了瞬間沸騰的紅色。

    他立即進浴室里去,將門鎖上了。

    劉小白靠在浴室的推拉門背面,甚至連燈也不敢開,牛仔外套的布料貼在玻璃上,微微地發澀。

    劉小白焦急又無助地吐出了一口氣,他的右手顫抖著,將黑色褲子的拉鏈扯下來。

    夢境也是暗沉的,和眼前的浴室一樣模糊,劉小白輕眯起眼睛,隨即,就將眼睛緊緊地闔住了。

    張念成了一個大人,他穿著襯衫和西褲,把劉小白的校服外套拎在手上,自在地甩著圈兒。

    「你看什麼看,見得少啊?」

    「啊?」

    劉小白使足了力氣擠著眼睛,可張念的臉龐和身體始終在老照片一樣昏暗的光里,他們離得很遠,忽然,又近了。

    鼻尖和鼻尖快要貼上了。

    黑色褲子的布料和手上的皮膚摩擦著,劉小白仍舊緊咬著下唇,他仰起了脖子喘氣,仿佛快要溺水、昏死。

    身後推拉門持續著輕微的晃蕩。

    「你什麼都不懂……」夢裡的張念說話像嘆氣,他的手指摩挲在劉小白的髖骨上。

    掌心中輕微的汗濕蹭得到處泛潮。

    劉小白抬起臉去,他看著衛生間鏡子裡的自己,表情兇狠到像在審判犯人,他兩條腿的骨節發酸,仿佛要和發燙的皮肉一起攤倒了。

    他夢見了張念,想著張念。

    黑色褲子的拉鏈旁邊有未乾的、半透明的物質,但僅僅是濺起來的一小粒,劉小白帶著平靜也狼狽的身心,把禮物放進背包里,跟楊瀾芳說了再見。

    張念這次的生日不盛大也不上心,劉小白直到電梯上升的時候還在擔憂禮物合不合適,他踏出電梯門的下一秒鐘,遇到了穿著短外衣戴寬檐帽的張奇。

    她立即立起了嘴角,微笑著,說:「你們去玩吧,我有工作。」

    「我們?」

    「你們倆。」

    張奇的笑容永遠那樣令人舒服,她不為了凸顯什麼,也不刻意遮蔽些什麼,即便眼前的一些事情早已經露出端倪了。

    張念站在KTV沙發前面的空地上,他正在用起子別啤酒瓶的瓶蓋,他看到劉小白了,也沒說一句恭維的話,只淡淡地說:「坐。」

    「別人呢?」劉小白把書包放在了沙發上。

    張念穿著有彩色日文塗鴉的短袖衛衣,兜帽上凸出來的黃色布料,是皮卡丘的耳朵。

    他很少這樣穿的。

    「沒有別人,懶得玩兒了,就唱唱歌,喝酒。」

    張念說著話,轉身過來了,他用清澈的眼神看向劉小白,絲毫沒有避閃,又說:「就咱們兩個人在。」

    燈光是暗的,有細碎的顏色在到處閃爍著,劉小白隨手拿了放在茶几上的麥克風,他忽然神色一滯,下意識抬起手摸著自己的髖骨

    「要是你沒有不高興的事就好了。」這是夢中的張念說的。

    張念看劉小白不笑,立即湊上來,他舉著啤酒瓶,低沉的聲嗓溫柔詢問:「不高興嗎?」

    「沒有。」

    欲望如果是具象的,那大概比水流難以控制得多,劉小白搖著頭,他終於清醒過來了,他知道並且接受——自己正在一場炙熱的洪流中,無限度地接近著喜歡。

    比朋友之間的喜歡多了一份自私頑固。

    禮物出場得很早,劉小白把灰色的盒子遞到了張念手上,他像是自責,低著頭說了很輕的一句:「不是很貴,但好看,可愛。」

    「我都喜歡。」

    劉小白似乎很強硬地從臉上擠出了一個笑,他忽然後退了兩步,他抬起手撓著後頸,然後走到觸控螢幕幕前面去點歌了。

    「要是你真的喜歡唱,那我今天坐著聽歌就行了。」

    劉小白覺得張念的聲音就在耳朵邊上,當身體四周的溫度在狹窄的距離中交匯之後,張念徹底地湊了上來,他的手臂從劉小白的肩膀上橫過去,連著點了好多首,都是同一個人唱的。

    「你別逗啊。」劉小白整理著自己毛衣的領子,視線固定在屏幕上了。

    張念繼續說:「要是你真的不喜歡唱,那我就勉強唱一唱,不過不能保證唱得很好。」

    劉小白緩慢地呼出一口氣,他手指觸碰上了自己開始發燙的耳朵,說:「你怎麼會唱得不好,你還在學作曲,這種應該算是唱作人,懂不懂?你看看你,會彈鋼琴,會單簧管,會吉他,還會寫歌,什麼都會。」

    劉小白在強迫自己轉頭,他的情緒在被重壓著,因此要尋找緊急的出口,這裡沒有第三個人,燈光又很暗,劉小白轉過頭去,他感受到了張念的視線,他看到了他的眼睛。

    「當然不是什麼都會。」張念的呼吸很輕,像柔軟的手心,蹭著劉小白的鼻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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