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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9:52:37 作者: 雲雨無憑
    沈晨陽搖了搖頭,說:「你想多了,她也就是個普通人。」

    陳凝露的笑從眼底漫到嘴角了,她眼中討好的致意,都顯得隆重而纏綿,她看著沈晨陽,像是已經劃定了他們與萬物的界限。

    她最終說出了輕柔的一句:「好喜歡你。」

    /

    雨後,走廊中的白色粉牆剝落,像在地面上撒著一抔霜雪。

    「王老師,早。」

    「早。」

    一出門遇上了聊過天的鄰居大姐,王展顏低下頭,打招呼前整理了被室友踢亂的腳墊。這幢樓在背山的低處,雨季總會更潮濕。

    雨後還是悶熱的多雲天,王展顏不用想就知道此時的電梯前人滿為患,三樓爬樓梯很快,王展顏穿著拖地褲和厚底鞋,選了復古風的一件短袖,他絲毫不慌亂地穿過狹窄的樓梯,從建築的正門出去,走在一條被綠植圍住的,很長的柏油路上。

    水汽充斥著鼻腔,王展顏倒不像老師,他長得比大學生更青春,一張有稜角也飽滿的少年臉,他不快不慢地走著。

    道路盡頭是一片爛尾樓,一年前就停工了,灰色外牆和鋼架是陰暗的色調,四周還長著雜亂鮮綠的野草。

    四周來往的行人不多不少,而且,忽然轉身過來的人太顯眼出挑了,他冷白膚色,一頭散落在耳邊的、微長的金色頭髮。

    問:「能不能要個聯繫方式?」

    王展顏並沒有停住腳步,他和那男孩擦肩而過,猜想他是個生意冷清的推銷員;可王展顏轉頭微笑了,十分禮貌地沖他搖頭。

    男孩是一張五官分明的亞洲臉蛋,他看著很小,冷漠的表情也不兇狠,而是種少年感極強的可愛;很高挑,比王展顏矮不了多少。

    「哥哥,能不能給個聯繫方式?」

    王展顏第二次聽見他的聲音,才察覺語氣中是活潑又乖巧的曖昧,不像推銷,倒像在搭訕。

    「為什麼要?」王展顏轉過身去看他,冷靜之後忍不住笑了,問他,「還沒有成年吧?」

    「我十八歲。」

    「我不信,頂多十六歲,我看人還是很準的。」

    男孩的漂亮臉蛋是資本,他看著冷漠又稚嫩,王展顏搖著頭笑,在男孩手機上敲下了微信號碼。

    男孩說:「我叫冉元超。」

    「怎麼了,大名也要說?行,我叫王展顏,二十二歲了。」

    男孩手腕上擦了香水,走近了味道就很濃,他後退了一步,穿著白色襯衣和西褲,站進身後一灘沾了雨的雜草里。

    對王展顏說了句:「謝謝。」

    /

    劉小白嘴上還咬著晨起的第一鍋蛋卷,他背著雙肩書包,一袋豆漿在兩隻手之間拋來拋去。

    天氣不是夏日該有的晴朗,多雲天,並且太陽還沒完全升空,昨日殘餘的溫度將人細緻揉搓著,眉尖背後都出了汗。

    他並不是想無端走進校園裡人少的角落裡,而是需要繞進花園裡找個垃圾桶,把手裡的包裝袋扔掉,他沒想過花園的小路深處有人。

    是滕溪。

    女孩被兩個高個子的男生擋住了去處,因此只能攥著植物園的鐵鍬面露窘迫,但至少滕溪是勇敢的,她抬起下巴,十分凌厲地說了一句:「讓開。」

    劉小白一著急,手裡還沒開封的豆漿和包裝袋都被扔進垃圾桶里,他不假思索地伸手上去了,用有力的右手攥住了右邊男生的肩膀。

    「你滾啊!」劉小白在膽怵之後仍舊整起神色,咬著牙使勁拉了男生一把。

    滕溪在一瞬間裡更加驚慌失措,她穿過眼前兩人之間鬆懈下來的缺口,站在了劉小白身邊,說:「走吧,劉小白你走吧,不用管他們。」

    女生並沒有十分怯懦,最終,她舉起手指著兩個男生的鼻尖,睜圓了一雙眼睛看著他們,警告般,緊緊咬著牙齒。

    可劉小白沒想到面前的男生是熟識的人,他幾秒鐘之後在頰上掛起笑容,問他:「幹嘛呢,田宇文?」

    田宇文長得高挑健壯,走近了,幾乎將劉小白埋進陰影里;花園晨間的鳥叫清脆,可在開始對峙的一瞬間裡,忽然變得短暫而尖銳了。

    第25章 插pter 25

    滕溪覺得劉小白倒不像真的在救她。

    一次有著難以明晰的原因的衝突,因為劉小白的出現而混亂起來,滕溪攥緊了短鍬的木頭把手,這是從植物園去往教室的路,濕軟的花土留在了滕溪板鞋的邊緣。

    雨後濕熱,空氣中飄揚著不可名狀的倦怠。

    劉小白出現在寢室的第一秒鐘,像從異境掉落的、非人的怪物,他喘著氣又不敢太大聲,佯裝平常的表情,用來掩蓋身上的窘迫。

    張念像被冷氣凍僵在原地了,他看著劉小白,視線隨他從門口到房間中央了,這才回過神來,顧得上問一句:「你怎麼回事啊?」

    身上是花壇里深褐色的濕泥,從脊背到褲腿上全是的,書包拎在右手上,劉小白在慢吞吞地前進,他不顧上整理亂掉的頭髮,抬起手腕擦著泛濕的顴骨,才知道臉真的很疼。

    腫起來了,一張精緻的臉上紅紫了好幾塊,劉小白舉著鏡子喘氣,說:「我和田宇文吵了一架。」

    「臉都吵破了?」

    「他欺負人,我才和他打的。」

    劉小白呼出一口氣,就放下鏡子,暫且不理會自己掛了彩的臉,他伸展著酸疼的胳膊,把身上的T恤脫下來,扔在了椅子旁的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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