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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9:52:37 作者: 雲雨無憑
    張念還是平常的表情和平常的站姿,他的臉龐側面被光線照映,另一邊陷入淡薄的暗色里,他長相是太完美的好看,是濃艷的、英俊的、能消除審美邊界的好看。

    「滕溪說她喜歡我。」

    「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她這周親口說了。」

    劉小白欲言又止,思慮了幾秒鐘,才再張口,他詢問:「你答應了?」

    張念忽然就到柳寧寧的書桌前來,他拖出了椅子坐下,留給劉小白一個低處的側臉,也不看他。

    話鋒一轉,忽然問道:「要是你的話,你會不會答應?」

    「喜歡就答應,不喜歡就不答應啊。」

    張念的手指,在緩慢按動那隻中性筆,他的睫毛扇動,這時候才慢悠悠轉臉,他抬起頭看著站在一旁的劉小白,舌尖上緩緩吐出很輕的幾個字。

    他問:「那什麼是不喜歡,什麼是喜歡呢?」

    劉小白覺得自己近了夢裡,他第一次無法去看張念的眼睛,他忽然心亂如麻了;因此只能深呼吸著退後,玩弄著手上的本子,隨即,又笑了;他湊上去用拳頭撞了一下張念的脊背,聲音從口腔里滑出:「我當然不知道了,我又沒喜歡過誰。」

    這時候,頭頂的燈在來電的瞬間裡閃爍了幾下,隨即,亮起來了。

    第14章 插pter 14

    張奇戴著墨鏡站在車旁,臉頰被這一個黃昏里極美的夕陽照映著,她的頭髮隨意綁成一團,穿了吊帶的天藍色裙子;她並不白皙,是一身泛著光澤的、細緻勻稱的麥色。

    張念從不遠處走來了,他似乎在未見面的五天裡長得更挺拔,讓張奇不得不訝異和仰視。

    她衝著張念笑了,埋怨他:「你磨磨蹭蹭幹什麼呢?」

    「忘記帶手機了,回去拿。」

    放學時候的校門前簇擁著車輛和人潮,張念的發尖在滴汗,他走得急了,進車裡的第一刻,吞下杯子裡的一大口水。

    「這周不巡啊?」張念問。

    張奇扯過安全帶在身前,墨鏡被她丟在了副駕駛的座椅上;她今天是粉紅的唇色,比上次見面的時候更溫和明媚。

    她說:「趙導演人家去電影節了,組裡有演員也去,夏女士聽說我今天空著,電話立馬就打過來了,說來接咱們家小的。」

    「你才小的。」

    張念倒不是橫眉豎眼,他靠在車后座的椅背上,看著手機屏幕上不斷彈出的消息;月考之後的張念更加忙碌了,他所帶領的九中交響樂團,要在高三年級的畢業典禮上演奏。

    張念是團長,也吹單簧管,會彈鋼琴。

    在曾經,這些全算不上張念一心喜歡的,可他終究在自律中習得了純熟的技藝;夏紅林從過去到曾經,從來沒在愛好的選擇上逼迫過他,也沒有逼迫過張奇。

    令人訝異,在這個家庭中,某些時候長輩比晚輩更勇敢開明,張誠威和夏紅林在事業上全部是不肯退讓的人,他們有著努力積累的財富人脈,能夠各自獨擋一面,各自看著比旁人廣闊的世界。

    因此張奇和張念的生活,是從小細緻又自由的,他們無需擔心資源和舞台,生活得正直、縹緲又清靜,他們被環境保護,成長得十分炫目,又迅猛。

    張奇沒開車回家,她帶著張念繞遠路,去吃一家聽聞很久的湘菜;餐館裡有淡紅色和淡黃色的燈,光芒灑在張念挺直的背上,他忽然轉臉過來,問在身後的張奇:「你快做錯什麼事了?」

    兩人還沒落座,餐廳里算不上喧囂,可也不冷清,張奇在訝異之後猛得靠近,忽然笑了,說;「你記性這麼好?」

    「我們年級的同學,他爸爸這周被抓了,是個導演,」張念說著話,在木質的椅子裡坐下,他望向桌上精緻的青瓷餐具,深吸了一口氣,說,「靈感不夠所以溜冰啊……你上次那副樣子,快跟他差不多了。」

    「哪個導演?」張奇忽然關心起別人來,她的視線在張念臉上,聚精會神起來,要聽。

    張念搖了搖頭,說:「你不認識。」

    「那行……我說的不是那種錯事,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反正不會坐牢的你放心吧,而且,我不是……不是還沒做嘛……」

    張奇說話的聲音,越來越輕緩下去了,她原本翹起來的嘴唇在無意里抻平了,接著,又艱難地一笑,聳了聳肩。

    張念沒預備多說什麼,他知道張奇自主又任性,事實上家中的誰都這樣,張誠威和夏紅林是,張念也是。

    「我不會做的,我不是壞人。」張奇再次睜圓了眼睛,她像是從某種奢望中忽然警醒了,堅定地搖了搖頭。

    張念清楚地察覺,她的眼睛在瞬間裡透紅一圈,不是燈光的作用,因為已經有水在張奇的眼眶上懸著。

    「點菜吧,點菜。」張奇抬起手腕去擋臉,轉頭拿來桌上沉重的菜單,遞給張念了。

    /

    楊瀾芳手術後一直在女兒家裡休養,她這天終於擺脫暴躁女兒的戾氣,被放學遲來的劉小白接回了家。

    排骨和山藥煮在砂鍋里,劉小白正站著,切一根青綠色的萵筍,他思索再三還是決定問出口,因此放下刀解了圍裙,去臥室。

    天色暗了,樓房被艷麗的夕陽遮罩,楊瀾芳的臥室里被映滿好看的光線,她這時候正在床邊坐著,數一沓面額不等的錢。

    劉小白站在門邊,他笑了,一雙大眼睛下,堆起白色的臥蠶,他長得幼嫩、靈動,說起話像洶湧清透的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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