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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9:52:19 作者: 雲雨無憑
「忽然就有了盼頭,有了希望,想擁有誰,又想被誰擁有。」盛星身上的襯衣還沒褪完,便有些懶惰地隨著江菱月躺下去。
衣領在骨感的頸肩四周,半遮半掩著。
江菱月使壞,手揉搓著盛星的頭髮,問:「『誰』是誰呢?」
「我才回神……我,不知道『誰』是誰。」他仍舊有些靦腆,又有些彆扭,閒適躺在江菱月臂彎里,拽著他的手指玩兒。
江菱月就這樣任他控制著,閉眼陷入了沉思,忽然有點嚴肅了。
他把盛星的臉扳過來,忽然睜開了眼,說:「還有很多該說的沒跟你說……」
「說吧。」
平日裡算是犀利又直接的江菱月,在此時忽然慌張到臉紅,他密集的睫毛翻飛,薄眼皮上一層整齊的褶皺堆疊起來,露出了黑深的瞳仁。
他說:「喜歡你,喜歡你……如果我不是『誰』的話,那我也認了。」
人被浸泡在電燈光暈里,瞬間有些恍惚;江菱月還未從慌張里脫身,忽然,被賜予一個冷淡美好的輕吻
盛星是那樣樂於點到即止,可纏綿不少半分,他仿佛看過太多人的愛情那般,懂得如何避免生澀,如何撩撥心弦;一個花瓣似的親吻,帶著微抖的呼吸,綻開在江菱月嘴唇上。
「我需要的太少,一直是的。」盛星說道。
江菱月攬緊了他,並且伸手去攏他半遮半掩的襯衣,聽他講話。
「可現在不是了,我需要的很多,我像是越過戲台和觀眾,又活了一生。」
江菱月有些訝異,只能扳著盛星滾燙的臉蛋,去細細啄吻他的嘴巴;他想知道人為何是這樣的:飽讀詩書的自己太多時候會選擇引用,可沒上過學堂的盛星,卻像是含著珍珠的蚌,吐出那樣哲學華美的話來。
看過的雜誌里說:生活最平靜、最奇幻、最奔放,它在戲劇的定勢波折里屈尊,而顯得無趣了。
無論作者的話是否有據可依,可這一刻,江菱月相信他。
盛星下床去了,正背對著江菱月,站在柜子邊兒上換睡衣,他回過頭,冷冷說了句:「你快閉眼睛。」
「好。」
第十八章 五湖園夜幕
「這種天氣,我能記起來小的時候,在院兒里曬太陽。」
她的聲音混雜晨起的低啞,又清爽宜人,像是什麼甜香的果茶,亦或是西餐廳里用銀碗盛的冰淇淋。
陳岳敏受不住忽然射在眼皮上的陽光,他用了大力氣,將西式條紋布的被子扯來,罩了整張臉,然後,有些惱怒地抱怨:「你這人有病吧……」
牆壁上是奶色的塗料,一張大框的結婚照裡頭,是西裝和白紗裙。
凌莉潤瘦削的膝蓋跪在床尾上,她僅僅穿了件短小的棉線背心,彎起嘴角笑,說:「岳敏,而立之年的第一天就這麼悲傷?」
女人的捲髮,正用發卡松垮地別在頭上,因此腮邊淌下來零散的幾縷,褐色雪茄在手上了,順手拾起地上的洋火盒兒來;她柔白骨感的腳掌,陷在菸灰色的長毛地毯裡頭。
陳岳敏沒有應聲,顯然是再次睡了;凌莉潤只得吮吸著散開白煙的雪茄,去衣架上扯衣服,她素麵的臉龐清秀,修飾過的眉,靈氣而細長。
洋房一層的客廳里,酒味兒一夜沒散。
粉紅色的裙擺,隨著人的步子輕晃,因此撫弄腳下地毯的方式是若即若離,光裸著一雙纖白手臂的凌莉潤,在沙發上坐下來。
昨兒夜裡辦了陳岳敏三十歲生辰的酒會,因此忙碌到凌晨,致使一向早睡的凌莉潤失眠了。
願沒高大的身體從廚房裡來,手中的托盤裡頭,是一杯添加了奶油的、酒香醇厚的愛爾蘭咖啡。
「太太,盤糯先生來了。」年輕管家忽然來到門裡,平靜著頷首,說道。
願沒仍舊是一臉的肅靜,她把藍瓷的咖啡杯子放到桌上去,轉過身回了廚房。
凌莉潤握起小頭兒的金屬匙子,她忽然抬眼看陳盤糯,說:「等著吧,他還沒起床呢……你夠早的啊,昨兒那麼晚才休息。」
「讓我們家流雲燒煙來著。」
「夠滋潤的哈,」凌莉潤把咖啡端在嘴巴邊兒上,彎著嘴角,說,「你是不是看上小寡婦了?」
「這沒可能。」陳盤糯接了傭人拿來的咖啡,在凌莉潤側面的沙發上坐下了。
此時的凌莉潤,已經唇色艷麗,忽然就扯起喉嚨笑了,她那張明艷的臉龐,像是貼著一片顏色正好的蓮花葉子。
又說:「別輕瞧小寡婦,人家不一定覺得你有本事呢。」
凌莉潤總是高傲輕挑,尤其是在鴦幫的人面前,她用眼角去瞟陳盤糯淡然的臉龐,忽然,眉頭一簇。
「太太,您說的是。」他皺起濃黑的眉毛,眼睛在眼鏡兒後頭明亮,抬手,扯了扯中山服的領子。
凌莉潤又要上樓去,大約由於不適應與陳岳敏交談,她借著頭疼的由頭兒,喊了願沒來,說:「給我準備上月公司的帳,我要再看一看。」
她晃著曼妙的身子,順寬敞的歐式樓梯上去了,然後是滿室漫長的寂靜,等陳盤糯喝完了咖啡,是上午十點了。
陳岳敏終於穿著襯衫和西褲,急匆匆下樓,他伸手撈了昨晚扔到沙發上去的外衣,也不在意是否熨燙過,就沖陳盤糯說:「我們現在出發,先去五湖園,再去城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