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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9:45:42 作者: 水在鏡中
老闆拿著小本子過來:「說。」
「洋蔥圈,酸黃瓜,兩份紅湯……」岳方祇轉向白墨:「牛肉,羊肉,大蝦,吃哪個?」
白墨想了想,手指比了個三。那是說要吃第三樣——大蝦。
「那就罐蝦罐羊一樣一個。」岳方祇拍板道:「沙一克今天還有麼?」
「還有幾個,中午才出爐的。」
「一個沙一克,半份列巴。就這些。」岳方祇補充道:「果醬多給點兒,免得我還得找你添。」
「知道。」老闆拿起菜單:「格瓦斯和啤酒不來麼?」
「先不來。」
菜上得倒是很快。白墨被黃瓜酸得皺了一下臉。岳方祇看他,怎麼看怎麼覺得很有意思。就跟自己多了個親弟弟似的。他嚼著脆生生的酸黃瓜,揶揄道:「看吧,讓你點你不點,那我就只能點我自己愛吃的了。」
老闆端著新炸的洋蔥圈過來,很新奇地看著白墨:「呦,你弟弟?」
「對。」岳方祇大言不慚:「像不像我?」
老闆埋汰他:「得了吧,自己照照鏡子去。」
岳方祇大笑。
洋蔥圈外酥里嫩,蘸著酸甜的番茄醬,剛好解了炸物的膩。不過片刻之後紅湯上桌,洋蔥圈的那點兒美味就算不上什麼了。
娜塔莎的招牌就是紅湯。本地人自家做紅湯,只放番茄著色,他家卻是要放紅菜頭的。並且除了紅菜頭,還有很多自家做飯時不會用到的香料。一鍋湯從頭到尾下料的過程全算上,據說要熬六七個小時。味道自然比家裡做的更醇厚地道。
紅湯也不是用那種只夠人喝兩口的雙耳碗盛的,而是頗有本地人風格的厚瓷大碗。深紅色的濃湯上點綴著碎蒔蘿和酸奶油。一湯勺撈下去,濃稠熱乎的湯底滿是土豆捲心菜和燉得酥爛的大塊牛肉,偶爾還能吃到碎芹菜和鮮美的口蘑片。
飯量小的人,只吃這一碗湯再就點兒麵包,差不多也就飽了。
岳方祇擦了擦手,把沙一克掰開了。那是一種木頭烤的梭形白麵包,新出爐時外皮又脆又硬,裡面卻雪白柔軟,帶著酒花麵包特有的酸香。他給了白墨一塊兒:「總吃饅頭,偶爾也換換口味。」
白墨接過去,慢慢吃了起來。岳方祇提醒道:「咬不動就放湯里泡泡再吃。」沙一克不像饅頭,硬硬的外殼很緊實,就算浸了湯水,也不至於稀軟成黏糊的一團。
岳方祇很喜歡吃這個,因為剛烤出來的麵包外殼是香脆溫熱,些許鹹味里又帶著麵食特有的甘甜。岳方祇吃得很快,大半個沙一克轉眼就不見了,紅湯也見了底。
老闆適時把兩個罐菜送了過來。揭開陶罐上的起酥麵皮,冒著熱氣的大蝦球和羊排就露了出來。
這時候就怎麼高興怎麼吃了。切片的列巴塗果醬吃也行,就著罐菜吃也行。岳方祇用勺子把菜連肉帶湯地舀到麵包上,吹了吹,然後大口吃了起來。
白墨便也有樣學樣。
兩個人風捲殘雲,很快把所有的盤碗都清空了,連罐菜上蓋菜的酥麵皮都沒放過。
白墨最後打了個長長的嗝。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臉居然紅了。
岳方祇吃得滿足,擦了擦嘴,又招呼老闆上了一杯格瓦斯,和白墨分著喝了。
出了門,外頭仍然飄著輕雪。岳方祇渾身暖洋洋的,白墨也不再搓手跺腳了。他們順著江邊兒走了回去。
岳方祇問他吃不吃奶油冰棍兒,白墨露出了很驚奇的神色。不過他們走到那家店門口的時候,剛好人家的冰棍兒賣完了,這件事只好遺憾作罷。
回去路上,岳方祇給白墨買了一副新的棉手套。舊的那副是絨線的,對白墨來說顯然太薄,根本扛不住凍。
岳方祇心情很好,把第二天的水果和菜都順路買了出來。吉祥街南邊兒的副街上,倉買把冰糕冰棍兒箱子攤在外頭的地上,好些人圍著挑。岳方祇和白墨便也拿了個小口袋,在一地各式各樣的冰棍里尋摸,最後挑了幾根冰棍兒結了帳。
他們走過那些大大小小的鋪面,看到好些新潮的店鋪玻璃上都裝飾了漂亮的小東西。岳方祇這才意識到,馬上就是聖誕節了。
聖誕節當然也還是要賣饅頭,洋節過不過又沒那麼要緊。不過今年仿佛有點兒不一樣。岳方祇想,要麼過一過?起碼在門上掛著小鈴鐺什麼的,湊熱鬧圖喜慶麼。不知道白墨能不能捏個聖誕老人。
白墨當然不知道岳方祇心裡的想法。他提溜著一口袋冰棍兒,臉上紅撲撲的,看著更討人喜歡了。
快到家了,岳方祇掏出鑰匙,正琢磨著晚上吃點兒什麼,忽然在門口看見了一個人。
一個穿黑貂兒的中年婦女正在饅頭店門口轉悠。
岳方祇頓時臉色一沉,頗不情願道:「三姑。」
岳方祇的三姑瞅見他,埋怨道:「你上哪兒去了啊,這個點兒才回來……瞧這把我凍的,我差不點兒就想走了……」
岳方祇皮笑肉不笑,心說可惜了的,怎麼沒把你個老娘們兒凍跑啊,早知道這樣我就領白墨上大澡堂子過夜去了。
第14章
三姑埋怨完了岳方祇,眼睛就落到了白墨身上:「這誰啊?」
岳方祇示意白墨上樓,隨口道:「我店裡的夥計。」
樓上沒有客廳,來了客人只能在廚房招待。說是招待,也不過就是把小飯桌支起來,搬了把凳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