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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9:49:30 作者: 悠悠忘憂
沉聲說著,賀啟暄悵然的嘆了口氣,心裡的不安也愈發強烈,卻不敢說出口。
「如今,假若慕風追去的那人真的是威遠侯,你說,若是威遠侯落在了他手裡,他會如何處置?」
以己度人,慕嫣然試圖猜想出如今的形勢。
為難的搖了搖頭,賀啟暄猶豫著說道:「倘若是威遠侯落在了慕風手裡,慕風自然不會逗留到現如今還不回都城。我怕的,卻是他落到了威遠侯手裡。」
心口一緊,慕嫣然有些緊張的坐起了身子。
如今看來,這樣的可能,卻是最大的。
威遠侯老奸巨猾,雖然慕風不再是那個任人拿捏的清風公子,可威遠侯既然蟄伏了這麼多年又露出了行蹤,必定身後有所依仗。
而慕風,卻是單槍匹馬的出了都城。
順著賀啟暄的話往下想,慕嫣然愈發覺得心驚難安。
慕風已是正二品的將軍,是慕嫣然的義弟,如今又有了家室,若他真的落進了威遠侯的手裡,威遠侯必定不會輕而易舉的殺了他,到那時,對慕風而言才是生不如死的痛楚吧?
又是心疼,又是氣惱,慕嫣然的眼中眸色變幻不定,一顆心也愈發難以平靜。
伸出手輕撫著慕嫣然的背,示意她放鬆下來,賀啟暄輕聲安撫道:「如今,這都是咱們胡亂猜度出來的,算不得數的,你別自己嚇自己了。慕風在軍中也這麼多年了,辦事歷來穩妥,這一次非同小可,他必定不會衝動行事的,咱們且等著吧。」
這麼多年,慕風的口中,極少提及從前賞菊閣里的往事,也從未提及過威遠侯。
可慕嫣然知道,慕風對威遠侯的恨,不是簡單的殺死他就能抵消的,那是一種恨不得弒其骨喝其血,浸在骨子裡的一種態度。
即便威遠侯仍舊好端端的活在這人世間,對慕風而言,他已經是一個死物。
所以,打從分辨出那人是威遠侯的時候,慕風的心裡,怕是已經來回思忖過千萬遍了吧?
而這一次,慕風必定不會讓威遠侯從他眼皮子底下逃走,為了玉郎,也為了他自己。
如是想著,慕嫣然的心裡才稍微輕鬆些許,攤開手,手心裡已儘是汗水和月牙形的指甲掐痕。
初四,早朝方一結束,賀啟暄便帶著泰和帝和肇哥兒出宮了,慕嫣然牽著珠兒和蕾兒,先去樂清殿尋了玉太嬪,一行人才緊隨其後的到達慕府。
都城中常有暖壽一說,是故,雖然初五才是正日子,可初四這一日的暖壽宴,慕府也張羅的極為隆重周到。
除了慕敏然大著肚子,據說有些胎像不穩沒來之外,其他遠嫁的女孩兒們盡數帶著夫婿,牽著孩子們回來了。
正是午時,外院的宴客廳里,已經坐了滿滿的賀客,都是和慕府有些親戚關係的。
女眷們隨著柳氏和何氏到了大花廳,八人一桌的坐在一處說著話,整個慕府上空都洋溢著濃濃的歡笑聲。
午後,來客漸漸的散去,最終,便只剩下一家人,和睦的聚在了柏松堂。
待到晚宴時分,看到卓遠之攜著長平郡主到來,慕嫣然的眼中,卻頓時多了幾分意味不明的深色。
卓遠之也比較識趣,只說今日是恩師的暖壽之日,明日再來拜壽,不過,卻極為隆重的送上了賀壽禮。
卓遠之走後,慕昭揚打開禮盒,不禁怔在了當地。
那是一副秋日山水圖,作畫者是誰無從考據,可這幅畫,卻是當年慕老太爺壽辰時,先恆王派人送來的壽禮中的其中一件。
那幅畫意境悠遠,慕老太爺極是喜歡,可之後卻不了了之了,這幅畫也沒了去處。
可因為不是什麼名畫,慕府的人便再未留意,可如今,這東西卻出現在了卓遠之手中,再次當做壽禮贈給了慕昭揚,頓時,連慕昭揚也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屋內的人見慕昭揚對著手中展開的畫捲髮愣,都你看我我看你,眼光問詢著彼此,見大家的臉上都是茫然的怔忡,心內愈發好奇。
而慕昭揚回過神來,也只是輕嘆了一口氣,隨即,收好那幅畫放回錦盒,吩咐下人送去翠竹苑書房交給福伯放起來。
一個小小的波折,很快就消散在了眾人滿是吉祥話的祝詞裡,慕昭揚環顧著四周,見面前母慈子孝,心情大好,跟著賀啟暄和慕容言等人喝了許多酒。
及至月上柳梢頭,一頓暖壽的晚宴才落下帷幕,整個夜空中,瀰漫著歡慶過後的濃郁寂寥。
夜,漸漸的深了。
今日和慕昭揚同坐一桌,賀啟暄幾人便沒敢放開酒量喝,此刻,二人坐在院子裡,感受著清涼的風從面上拂過,心中都充斥著歲月靜好的安謐。
兩人說了會兒話,想到明日一早賀啟暄和泰和帝還要早起回宮去上早朝,慕嫣然便拽著他起身,進了內屋各自歇下了。
而翠竹苑的書房內,慕昭揚看著面前的那副秋日山水圖,卻陷入了一陣沉思。
不知過了多久,被發出的輕響驚醒,慕昭揚再抬眼,便看到是福伯捧著熱茶進來了。
「阿福,我記得有一副泰山賞日圖,你可記得收在哪兒了?」
慕昭揚抬眼問道。
福伯正給慕昭揚換杯子裡的涼茶,聽了他的話,思忖了一下答道:「那幅畫,是當年先恆王送來給老爺的,後來,老爺讓我收起來送去流淵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