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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9:49:30 作者: 悠悠忘憂
    聞言,賀啟暄的面色漸漸地平靜下來。

    天色漸明,慕嫣然卻覺得,自己的褻衣似是已經被汗水浸濕,賀啟暄出城的那幾日,她在內宅雖擔心不已,可日常的生活,卻與平日一般無二,愜意自得,安然無虞。

    而賀啟暄那頭,卻是說不出的兇險。

    得知煥王甚至抱著必死的心想與賀啟暄同歸於盡,雖然他就平安的在眼前,慕嫣然仍舊萬分緊張的攥住了賀啟暄的衣袖,一顆心也像是要從口中躍出一般的無法寧靜。

    「那煥王呢?」

    想起賀啟暄親自帶兵出城迎戰的初衷,慕嫣然關切的問道。

    無奈的搖了搖頭,賀啟暄猶豫了一下嘆道:「他被三百死士掩護著逃離了我們的包圍圈……」

    雖有些遺憾,可知曉這也是賀啟暄沒有下定決心誅殺煥王的必然結局,慕嫣然釋然的嘆道:「其實,你出城之前,便已經想到這樣的結局了,不是嗎?他一心想贏,而你又不會對他下狠手,所以,他逃脫是必然的。」

    未點頭也未搖頭,賀啟暄有些悵然的嘆了口氣,摟緊了慕嫣然,再未多言。

    兩人靜靜的躺了一會兒,便到了往日該起身上早朝的時辰,慕嫣然服侍著賀啟暄起身,一家人到柏松堂陪著慕老太太和慕昭揚等人用了早膳,各自出門去了。

    送走了賀啟暄和瑜哥兒,又把珠兒和蕾兒送到了家學,慕嫣然跟慕老太太和柳氏等人打了招呼,便帶著肇哥兒回了府。

    幾日不在王府,各處依舊是一片井然有序的模樣,慕嫣然吩咐了小廚房多做些滋補的湯食,才回到一心堂,喚來了小平子。

    「煥王在城外攻城之時,卓府的人,可有異動?」

    慕嫣然關切的問道。

    搖了搖頭,小平子正色答道:「這幾日城門緊閉,卓府也是一派森嚴,並不見有人進出,如旁的府中一般無二。」

    雖心中有些猶疑,慕嫣然卻也再未多問,擺了擺手,示意小平子下去了。

    第二日開始,都城內又恢復了從前的熱鬧,一派太平盛世的模樣,仿若前幾日城外的動亂未曾發生過,可唯有那些膽大出過城的人才知曉,城外一百里處是何等的慘烈,便連地上的黃土,似是都被血水浸透了一般,散發著滲人的濃黑斑點。

    幾日後的早朝時分,賀啟暄下發聖旨,在大梁境內通緝煥王,同時,煥王府的一眾妻妾子女,由賓州地方押送進都。

    經此一役,煥王的謀逆,已成了大梁萬民不齒的逆行,而即將入都的煥王家人將會受到怎樣的對待,也成了時下熱議的話題。

    三月二十五日早朝時分,從朝臣們視線中淡出了許久的襄王,出現在了乾安殿。

    看著他手中的明黃色錦盒,朝臣們彼此對視一眼,心中不禁有了幾分瞭然。

    平定了煥王的謀反逆舉,攝政王登基,怕就是順理成章的了吧?不少字

    景熙帝此舉,不可謂不英明啊。

    朝臣們心中如是想道,可及至襄王宣讀完景熙帝的傳位詔書,殿內一眾人,俱沉浸在久久的震驚中難以自拔。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攝政王之長子賀瓊瑜,天資聰穎,克承宗祧,茲立為儲君,由欽天監及禮部合議吉日,舉行登基大典。今新帝年幼,朝中諸事,由攝政王輔佐新帝,全權處置。」

    襄王渾厚的聲音在殿內迴旋,安坐於金鑾座上的賀啟暄,心內感慨萬千。

    景熙六年三月二十五,景熙帝傳位於攝政王長子賀瓊瑜。

    四月十二,新帝登基,改年號為泰和,史稱泰和元年。

    新帝登基之日,恰好太皇太后和太后薨逝過後的百日國喪期已結束,都城內張燈結彩,大梁境內也大赦天下,民生不似別處富饒的幾個州縣,還被減免了三年的賦稅。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攝政王千歲千歲千歲千千歲……」

    乾安殿內,賀啟暄和六歲的泰和帝賀瓊瑜父子二人並排坐在上首處的金鑾座上,殿內文武百官盡數參拜,說不出的隆重肅穆。

    「爹爹,以後,您就要像昔日皇伯父那般忙碌,處理永遠也處理不完的朝事,咱們一家人便再也不能似從前一般出城踏青郊遊了,對不對?」

    朝臣跪拜之機,泰和帝轉頭看著父親小聲問道。

    溫和的笑著,賀啟暄柔聲答道:「爹爹如今是替你打理朝政,至多十年,十年以後,所有的事情都要你自己來處理,所以,瑜哥兒以後要更加努力才是,知道了嗎?等到大梁再也不會有流民,街邊再也不會有乞丐,百姓們有暖衣穿有飽飯吃,到時候,瑜哥兒若還是想出城郊遊,咱們自然可以去。無論如何,咱們一家人都會永遠在一起。」

    六歲的孩子,哪裡懂得這麼多,可泰和帝的心裡,卻似是一瞬間就明白了。

    一臉認真的點了點頭,泰和帝鄭重的說道:「爹爹,我會做個像皇伯父和爹爹一樣的人,做大梁的明君,我要做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做頂厲害的人,等我長大了,我會保護爹爹,保護娘,保護姐姐和弟弟妹妹們。」

    小小孩童昔日的笑談,此刻卻依舊深深的記在心裡,見他說得這麼鄭重其事,賀啟暄滿面的欣慰自豪。

    那時的他,才三歲,有一次躲在偏殿裡看皇伯父上朝,文武百官跪倒在地,端坐在上首處的皇伯父,一臉的肅穆嚴峻,有功者獎,有過者罰,雖未親至,可大梁境內,卻像沒有什麼事是他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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