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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9:49:30 作者: 悠悠忘憂
    文嗣逡顫聲問著,一雙眼眸,甚至都不敢直視賀啟暄。

    「這……」

    心內矛盾,賀啟暄猶豫著,不知該如何作答。

    「啟暄當日,是以晚輩之身送過拜帖,前去拜見了文府各房長輩的。」

    「微臣死罪……」

    賀啟暄的話剛說完,下首處坐在扶手椅中的文嗣逡已站起身再度跪在了賀啟暄身前,一邊不住的磕著頭,仿若那犯下了逆天之罪的人是他一般。

    浸yin官場二十載的嫡親舅父,幾度跪倒在自己面前,賀啟暄不禁想到,在邊關的那兩年,他和營中將士稱兄道弟出生入死的日子,原來,不是他不守規矩,而是這天下間從來都逃不開一個規矩。

    卻是他,錯了。

    「舅父,是啟暄恣意妄為,舅父……」

    心中也為自己曾經的想法感到荒謬可笑,賀啟暄站起身,欲攙起文嗣逡,卻見他仍舊固執的磕著頭,「殿下,微臣死罪,還望殿下恕罪,讓微臣先回府一趟。」

    知道文嗣逡此去何為,想到前幾日心內的鬱結,賀啟暄深嘆了口氣道:「准。」

    「微臣告退。」

    文嗣逡磕了頭站起身,轉身大踏步的朝外奔去。

    出了王府,文嗣逡一腳踢過仍舊牽著馬等在一旁的跟隨,上馬疾馳著回了文府。

    「罪己詔?」

    是夜,文府大房書房內,大老爺看著前來回話的管家,一臉不解的問道。

    「正是,三房的大爺今日是從四平快馬趕回來的,一來便進了王府,回來後到三房訓斥了三位爺,如今,都在書房寫罪己詔呢,說文府死罪……」

    不敢再往下說,大管家只覺得縮在袖籠里的手都在輕微的打顫。

    第442章 罪己

    「今日看到舅父,我才發現,從前的我,著實是太天真了,慕府那樣的和樂,也許從我出生在皇宮的那日,就已經離我遠去了。」

    漆黑的夜空,一片輕紗般飄渺的淡薄雲彩遮住了彎彎的月牙兒,慕嫣然和賀啟暄並排躺在搖椅上,兩個人看著頭頂的蒼穹,心裡透著說不出的失望,而賀啟暄的話語中,更是帶了那麼多的落寞。

    原來,越是渴望什麼,便會離那份渴望越來越遠嗎?

    賀啟暄的心內自問道。

    伸出手去拽住賀啟暄的手,慕嫣然搖晃了幾下說道:「從前,是咱們痴了,可老人不是說,吃一塹長一智嘛,以後咱們自然便知道什麼是可以把握並值得珍惜的,又有什麼,是不可強求的,不是嗎?」

    回握住慕嫣然的手,賀啟暄點了點頭道:「是,我懂,我都懂。」

    想起那個處處透著恭敬和拘謹的舅父,賀啟暄轉過頭看著慕嫣然輕聲說道:「嫣兒,從今往後,我身邊便只有你,和珠兒,再無人可以左右我,誰都不能。」

    莞爾一笑,慕嫣然點了點頭。

    天邊,一顆流星拖著璀璨的尾巴劃破天際,慕嫣然忙不迭的抽回握在賀啟暄掌中的手,雙手合十的對著稍縱即逝的流星許著願,一旁,賀啟暄寵溺的打趣道:「小女兒家才愛玩這些,都當孩兒娘的人了,還跟小孩子似的。」

    許了願,慕嫣然有些心滿意足的放開了手,一邊,嗔怒的斜了賀啟暄一眼,月色下,這樣的慕嫣然,說不出的靜好動人。

    心頭一熱,賀啟暄別開目光,仰躺回搖椅,一邊猜測的問道:「你猜,舅父的舉動,文府的人可會放在心上?」

    撇了撇嘴,慕嫣然搖了搖頭自嘲的說道:「有道是,龍游淺水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出宮前,你執意不肯讓父皇提前頒發就藩詔令,如今這樣的局面,何嘗又不是咱們的過錯?若是舅父未回來,這件事,咱們壓下,興許也就過去了。如今,怕是不得善終了。」

    文府三房的態度,說小了,是刁奴欺主,說大了,可就是藐視皇權了。

    如是想著,慕嫣然長嘆了口氣道:「舅父出面,這件事,遲早會鬧到父皇面前去的,不過有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在,哎……且看吧,等明日就見分曉了……」

    慕嫣然的話尚未說完,一心堂的門環輕叩。

    「誰呀?」

    院子裡,有人提著燈籠前去開門問道。

    「主子們可歇下了?」

    卻是林管事的聲音。

    坐起身,慕嫣然逕自上了台階進了裡屋,賀啟暄坐起身說道:「讓他進來吧。」

    「殿下,府門外跪滿了人,盡數都是文府三房的人,闔府上下三百多戶人,已全在府門外了。」

    林管事穩步走過來,站在賀啟暄身前三步處低聲回道。

    「為首的,可是文總督?」

    賀啟暄抬眼問道。

    搖了搖頭,林管事答道:「回殿下的話,以文府大老太爺和二老太爺為首。」

    長嘆了口氣,賀啟暄看著林管事吩咐道:「去請文總督進來。」

    「是,小的這就去。」

    領了命,林管事轉身疾步朝外去了。

    烏雲盡散,柔和的月光普照大地,帶著一絲說不出的朦朧美,賀啟暄苦笑的自言自語道:是你痴了,還是傻了?

    寂靜的蒼穹,自然給不出答案,而門外響起的腳步聲,拉回了賀啟暄遠去的思緒。

    「微臣叩見殿下……」

    跪倒在賀啟暄面前磕了頭,文嗣逡拜道。

    「舅父,你這又是何苦?是啟暄恣意妄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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