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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9:49:30 作者: 悠悠忘憂
默然的點了點頭,賀啟暄的臉上,有些晦暗不明的苦澀。
過了好久,他悵然嘆道:「我只願,母妃不知道這一切……」
「知不知道,又有何妨呢?母妃終究還是去了,而且,她也知曉自己身重蔓膚草之毒,從前的那些過往,知道了,也只是雪上加霜罷了,並無什麼分別。」
感嘆的說著,慕嫣然的眼中浮起了濃郁的悲傷。
夜色深了,玉盤一般圓潤的皎月柔和的照耀著大地,毓秀宮的內殿裡,皇后披散著長發,抱著錦盒凝望了許久。
錦盒內,赫然正是慕嫣然呈上來的白玉安神枕。
「佛說,前世因,今世果,事事都有因果循環。如今,終於輪到了本宮頭上了嗎?」
喃喃的說著,皇后伸出手,動作輕柔的摩挲著那觸手清涼的白玉安神枕,身旁,周掌事低聲勸慰道:「娘娘,這都二十多年前的往事了,您又何必用別人的過錯,來懲罰自己個兒呢?」
「別人的過錯嗎?」
兩眼迷茫的抬頭看著周掌事,皇后的表情,有些落寞。
過了許久,皇后復又低下頭自言自語的說道:「那時,王爺的眼裡,心裡,只有她一人,滿府的女人,都及不上她一根頭髮絲兒。出去辦差,每每捎回來的家信,給本宮的,便只是薄薄的一頁,給她的,卻是厚厚的一個信封,芝麻大點兒的事,都會告訴她。在王爺心裡,怕是她才是他的妻吧?本宮,又被置於何地了?」
話語聲愈發低沉,皇后的眼角,漸漸的滑落了兩行清淚。
「你總覺得委屈了她,只是個側妃,可我呢?你可曾覺得虧欠過我?」
多年來的不滿,在重新看到這個白玉安神枕時,一瞬間達到了崩潰的邊緣,皇后勾起手,想用細長的指甲劃破那圓潤的表面,最終發現只是徒勞,有些無力的跌靠在了床柱邊。
「收起來吧,本宮再也不想看見它。」
沉聲說著,皇后拿起絲帕,姿態端莊的擦拭著臉上的淚水,一旁,周掌事走過來,從皇后身邊,將那個錦盒蓋起來,逕自捧著出去了。
再到毓秀宮給皇后請安,慕嫣然明顯的感覺到,皇后對自己的態度,不復昔日般柔和了,想來,那日的白玉安神枕,彼此已明白了對方對自己的懷疑,如今,便已是心內自知而粉飾太平的虛假時期。
早晚都有這一日,如今這樣,已比慕嫣然所能想到的最壞的情形,好了許多。是故,慕嫣然也不再介懷,仍舊按著往常一般,每三日到毓秀宮請安一次,依足了禮數。
賀啟暄那頭,仍舊和清風公子保持著疏遠的接觸,依著清風公子的意思,大概這幾日,就能把極樂散和暗香丸的配方,以及這些年的帳目都整理出來給賀啟暄,是故,這些日子,賀啟暄都未再似往日一般趕在午膳前回宮了,倒讓珠兒每到午膳時分都要在宮門口眼巴巴的望上許久,最後不甘心的嘟著嘴回來用膳。
這一日,歇了午覺起身,身邊的床榻仍舊空著,慕嫣然起身到偏殿,便看見珠兒有些怏怏不樂的抱著小玩偶擰著它的小胳膊生悶氣。
見慕嫣然進來,乳母上前解釋道:「小主子想去盪鞦韆,奴婢想著這天寒地凍的,若是著了涼怕是不好,便說等改日天晴了再玩,小主子便有些不高興。」
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曉了,慕嫣然坐在床榻邊,軟語哄道:「珠兒,外面好冷哦,等明天見了太陽,咱們再去玩,好不好?」
嘟著嘴搖了搖頭,珠兒張望了一眼外面,方看著慕嫣然回道:「爹爹說,不怕冷,珠兒也不怕……」
賀啟暄平日裡常說,孩子不能太嬌慣著養,否則,等長大了就是病秧子,所以每每他在宮裡,無論陰晴,總會帶著珠兒出去玩一陣子,是故,珠兒也最愛黏著賀啟暄。
如今,賀啟暄說過的話,在珠兒心裡,怕是成了金科玉律。
心裡頗有些無奈,慕嫣然妥協道:「那珠兒穿厚些,咱們出去盪鞦韆,只盪一小會兒,好不好?」
「娘不騙珠兒?」
眼中有些欣喜的光芒,珠兒忽閃著大眼睛問著慕嫣然,見慕嫣然肯定的點了點頭,珠兒爬起來在慕嫣然臉上狠狠的親了一口。
將小傢伙裹得嚴嚴實實的,慕嫣然抱著她到了鞦韆架旁,一旁,紫雲早已在坐板上綁了厚厚的軟墊。
鞦韆盪起又落下,珠兒的笑聲,便在瑞安宮內迴旋起來,讓遠遠便聽見了珠兒聲音的賀啟暄,沉重的腳步,也輕盈了幾分。
踏進瑞安宮的宮門,便看見母女兩人正玩得高興,賀啟暄展顏笑開,下一瞬,耳邊,傳來了珠兒大聲的喚聲:「爹爹,爹爹……」
注意到了賀啟暄的臉色變化,慕嫣然心裡一緊,面上,卻裝作什麼都未發生,和賀啟暄陪著珠兒玩了一會兒。
回到內殿,給珠兒擦拭著手和凍得紅通通的小臉,慕嫣然探尋的問道:「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
有些氣餒的嘆了口氣,賀啟暄低聲說道:「賞菊閣今日歇業了,昨兒夜半,聽說裡面有些動靜,我擔心,清風公子那邊,怕是出事了。」
賀啟暄的話音落畢,慕嫣然拿著帕子的手,頓時有些僵住了。
若是清風公子這條線斷了,想要再尋到威遠侯的罪證,怕是就難上加難了。
一時間,二人都長吁短嘆的惆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