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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9:49:30 作者: 悠悠忘憂
緊蹙著眉頭點了點頭,永成帝嘆了口氣,看著站在一旁的慕嫣然沉聲說道:「既如此,今晚便好生照料著吧,但願……」
話語一頓,永成帝話鋒一轉說道:「想來不會有事的,你也不要太過於擔心,不過,保險起見,還是讓珠兒離他遠一些,萬一真是瘟疫,他畢竟是大人,輔以藥物,必定無事,珠兒到底還小。」
知曉永成帝話語中的關切,慕嫣然行了禮謝過,才恭送著送永成帝出了宮門。
再回過頭來,慕嫣然的臉上,頓時多出了幾分慌亂,看向御醫時,也不如方才那麼鎮靜了:「幾位太醫,今晚,就勞煩諸位留在瑞安宮,若是有個什麼事,也不會有所延誤,勞煩諸位辛苦一晚了。」
如今宣王在宮中也算是炙手可熱,只看方才得知他暈倒後永成帝趕過來的速度便可見一斑,幾位太醫未作推脫,跟著小平子去了東配殿休息。
珠兒在偏殿哭的撕心裂肺的,而這廂,賀啟暄還昏迷著,頭上的汗,卻像是沒斷過一般的往外冒著,不一會兒,枕套兩側便儘是濕痕了,慕嫣然只覺得心像是被手擰著攥了起來一般,說不出的焦灼痛楚。
去偏殿抱著珠兒哄了一會兒,軟語將她哄睡了,慕嫣然仔細的交代了乳母這幾日好好照料她,自己,則回到了內殿,仔細的照料起了賀啟暄。
牆角的宮燈泛出柔和的光芒,香爐里清幽的安神香在殿內漂浮,賀啟暄臉上的痛楚表情,漸漸的舒緩了下來,慕嫣然屏退了紫雲等人,逕自從銅盆里淨了帕子,給賀啟暄擦起了身。
賀啟暄的身子如同滾燙的熱炭一般,觸手可灼,慕嫣然一邊擦,一邊看著他身上斑斑點點的大小傷疤,不一會兒,眼眶便紅了。
初識他時,他是喬裝過的小太監,即便只是回首一瞥,慕嫣然依舊能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的清冷孤寂,儘管如此,他依舊熱心的將自己送到了夕顏殿門口。那之後,他依舊不羈的以小太監的形象出現,直到最後在迎春花會時被自己識破。
那個外表清冷的英俊皇子,內里,其實掩藏著一顆火熱的心,他從賀婉茹手裡搜刮去了宛貴妃制好的「墨染」,又三番五次的出主意幫慕嫣然回擊長樂郡主,那時的他,就像一個鄰家兄長一般,疏離的表示著他對喜歡的人的在乎。
及至出征邊關,慕嫣然依舊清晰的記得,長長的甬道里,少年的身影,在落日的餘暉下,顯得那麼單薄。可就是這樣的他,竟然是軍營里的「拼命二郎」,每逢出戰,必是衝鋒陷陣的搶在前面的,如今三年過去,那個落寞清冷的少年,已徹底蛻變成了一個穩重可靠的男人,一個可以為她和孩子遮風避雨的男人。
伸手輕撫著他胸口那個早已癒合卻還留著疤痕的箭傷,慕嫣然不由的又想起了那個滿臉柔情帶著她和珠兒在溪邊放風箏的他,那個認真專注的在瑞安宮院落里搭建鞦韆架的他……
過往的一幕幕,清晰可見的在慕嫣然眼前閃現,看著床榻上又黑又瘦,臉色蠟黃的賀啟暄,慕嫣然捂住嘴,輕聲的哭泣起來。
那個青澀的少年堅定的說:慕嫣然,我喜歡你,等我回來,我用我的戰功迎娶你。
那個沉穩的男子柔情的說:嫣兒,我要給你和珠兒最好的,將來,咱們還會有更多的孩子,到時候,咱們會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一家人。
他還說……
擦乾了眼淚,慕嫣然沖洗了帕子,覆在了賀啟暄的額頭上,自己,則靠著他的臂膀,聞著他身上的淡淡藥香氣息,假寐了起來。
一整夜,慕嫣然不停的給賀啟暄更換著額頭上的帕子,或者,拿起御醫留下的藥酒,在他身上擦拭著,偶爾也用湯匙餵他喝幾口水,再回過頭時,窗外,已露出了清晨的第一抹曙光,慕嫣然伸手探了探賀啟暄額頭上的溫度,又摸了摸自己的,揚聲喚了紫雲進來,讓她去東配殿將幾位御醫請了過來。
賀啟暄是從南方疫區回來的,如今又是高熱,幾位太醫也不敢馬虎,輪流診了脈,一起商議了許久,開出了藥方。
知曉賀啟暄不是身染瘟疫,慕嫣然不由的長舒了好幾口氣,一邊,卻滿腹擔憂的看著他們問道:「既不是瘟疫,為何殿下昨晚到現在一直高熱不止?而且還昏迷不醒?」
為首的李太醫躬身行了禮,面色凝重的看了躺著的賀啟暄一眼,方仔細的回道:「回王妃的話,宣王殿下身體虛弱至極,想來到南方的這半年膳食不佳,又不得安枕,而且周遭病患太多,所以導致體內陰火太旺。如今回到都城,猛的鬆懈下來,身體已是中空之兆,如今冷不丁的再忙碌起來,自然會出現這種虛脫的表現。不過王妃放心,只要好生調理些日子,殿下的身子便會恢復。」
想通了其中的關鍵所在,慕嫣然頷首謝過,讓小貴子送幾位御醫回了太醫院,一邊,取回了太醫院那邊配好的藥。
按照御醫的意思,賀啟暄如今並不算是昏迷,而是身體累及倦極的極端體現,只要睡足了,自然會醒來,慕嫣然懸著的心,總算回落了一半。
賀啟暄在鞦韆架旁倒下的時候,珠兒看了個滿眼,雖只是一歲的孩子,卻也知曉父親不舒服了,一整日未見賀啟暄,小傢伙哭鬧了半天,見乳母一臉為難卻不為所動,索性張開嘴大聲哭了起來。
那邊,慕嫣然正擔憂的為賀啟暄擦著汗,聽見珠兒的哭聲,心裡的煩躁,卻是如燃起的火苗一般,騰的一下涌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