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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9:49:30 作者: 悠悠忘憂
    點了點頭,玉良媛熟絡的扶著慕嫣然下了暖炕,兩人各自披上厚裘,去了院子裡。

    已是十一月十四了,頭頂的一輪月亮,已近滿圓,抬頭望去,玉良媛的眼中,儘是淺淺的哀思,慕嫣然愈發覺得不忍開口了。

    「嫣兒,你的性子一向爽利,今兒是怎麼了?明明有事和我說,從我進了瑞安宮到現在,也有好幾個時辰了,你猶豫了好幾次,卻一直都沒開口,到底怎麼了?」

    攙扶著慕嫣然的一隻胳膊,兩人緩步在院子裡踱著,玉良媛輕聲問道。

    「若姐姐,我沒……」

    直覺的想否認,話未說完,慕嫣然一瞬間便頓住了,再看向玉良媛時,目光中,便多了幾分哀慟。

    「是姨母她不好了嗎?姨母身子一向不好,又是操心勞碌的命,她……她怎麼了?」

    只覺得掌心中,玉良媛的一隻手瞬時變得冰冷,而說出口的話,也有些語無倫次的緊張,慕嫣然深呼了一口氣低聲說道:「姐姐,薛家嬸嬸十月二十八過世了,前日有人來慕府報喪,說嬸嬸每到秋天就心悸,今年山東一入了秋便有些乾冷,嬸嬸病了,沒熬過去。不過你放心,來報喪的人說,嬸嬸走的很安詳,沒受多大的罪,姐姐……」

    每說一句話,玉良媛手上的溫度,就會低一分,直到慕嫣然說完,玉良媛的臉色,已如冬日的皚皚白雪一般蒼白了,而一雙手,更是仿若剛從雪堆中掏出一般。

    「若姐姐……」

    玉良媛的臉色平靜至極,可一雙秋水眼眸中,卻讓人看著,便覺得有無盡的傷痛,慕嫣然有些擔心的輕聲喚道。

    「嫣兒,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知道,你是想陪著我,讓我別那麼難過,心裡有委屈,也可以和你說說,可是,我……嫣兒,我想回去了,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好嗎?」

    淒楚的看著慕嫣然,玉良媛祈求一般的問著,慕嫣然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讓白薇和佩雲提著燈籠,將玉良媛送回了棠荔殿,慕嫣然梳洗完,抱成一團的縮在了暖炕角落裡,前世時父母和兄長在自己面前喪生的場景,仿若又歷歷在目一般的在眼前閃現,讓她不由自主的渾身泛冷。

    這一世,這是慕嫣然第一次聽聞別人逝去的消息,雖那人與自己並不親近,可想到方才觸及到玉良媛那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的雙手,慕嫣然仿佛親身經歷了一般,那刻骨的疼痛,就那麼鋪天蓋地的襲來。

    暖炕上的溫熱,一點點的沁入體膚,不知過了多久,慕嫣然才一點點的從前世的陰影里緩過來,看著送玉良媛回來的白薇和佩蘭站在炕前等著回話,慕嫣然低聲問道:「怎麼樣了?」

    臉上有些細微的難過,佩蘭小聲答道:「玉良媛笑著說謝過奴婢二人送她,可只看她的眼睛,奴婢就想哭,奴婢聽人說,悲傷到了極限,心底的難過,便會從眼中泛出呢。」

    悲傷到了極點嗎?

    一瞬間,慕嫣然的心裡,又開始一下一下的刺痛。

    第313章 迎合

    自那日之後,慕嫣然再未見過玉良媛,便連幾次到毓秀宮給皇后娘娘請安,也未見到她,宛貴妃說,玉良媛感染了風寒,御醫去瞧過,也說頗為嚴重,所以已經遞牌子告了病假,這段時日一直在宮裡調養身子。

    發生了這樣的事,旁人再多的勸慰,也是徒勞無功,不如等她自己想明白了,從哀傷中走出來,到那時,才是真正的恢復了吧?心病,也只能心藥來醫了。

    十一月二十二,太后的儀仗從宮裡出發,駛向行宮。這於宮裡的人而言,已是再習慣不過的,因為每年年前,太后總要去行宮裡住一陣子,她不在宮裡,倒是讓一眾人都愈發輕鬆愜意了幾分。

    不過今年,卻還稍有不同,因為太后指名要安樂公主和長平郡主陪侍左右,又因為長平郡主是新婚,太后不忍其夫妻分離,所以郡馬卓遠之也有幸一起伴駕前往行宮了。

    牽扯到了卓遠之,頓時,慕嫣然也覺得此事有些不同尋常起來,不過想到卓遠之身邊有太子和慕昭揚的人暗中留意著,慕嫣然提著的心,便又落回了原位。

    將太后的車駕送到了宮門口,慕嫣然跟著賀啟暄鑽進馬車,偷笑著低聲說道:「太后不在宮裡,我竟覺得連空氣也聞著比平日裡清爽了幾分呢。」

    促狹的捏著慕嫣然的鼻子,賀啟暄打趣道:「瞧你這脆弱的小心肝,能指上什麼用啊?這麼個紙老虎,就嚇到你了?真沒出息……」

    惱怒的瞪了賀啟暄一眼,慕嫣然鼓著腮幫子不說話了,到讓賀啟暄軟語哄了一路。

    因為要送太后出行,賀啟暄一早便沒去軍營,待回到瑞安宮,時辰尚早,兩個人一個看書一個習字,日子倒也透著幾分閒適的溫馨。

    看了一會兒,便覺得眼睛生疼,慕嫣然將手裡的書卷丟在炕几上,閒聊著說道:「你說,卓遠之打的什麼算盤啊?自和長平郡主成了親,他去永壽宮,去的比我都勤快呢,若是不知曉的人,還以為他是太后嫡親的皇孫呢……」

    話未說完,慕嫣然便頓住了,一抬眼,便看到了賀啟暄若有所思的表情。

    放下手中的狼豪,賀啟暄拿起放在桌角的帕子擦淨手,走到慕嫣然身邊坐下揣摩著說道:「卓遠之的身份,雖不能明言,可他必定知道,父皇當日的行蹤,以及後來梁公公被慎刑司處死,這樣的事情是瞞不過眾人的,所以,他必定是憑藉著太后的猶疑,迎合了太后對先恆王的掛念。所以,只要太后認定了他是先恆王失散的兒子,別人認不認同,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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