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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9:49:30 作者: 悠悠忘憂
不一會兒,額頭上便泛出了淡淡青色,卓遠之仍舊重重的叩著頭,永成帝的眼中,漫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深沉,最終,什麼都沒說,站起身出了院子。
守在院門口的侍衛恭敬的打開門,確定好門外一切都平安無虞,才請著永成帝出門鑽進馬車,而身後,蘇平轉過身來看著仍舊跪著的梁公公凜聲說道:「梁公公,隨咱家回宮復命吧。雖說當日之事已成過往,可好歹梁公公也是從宮裡出來的,宮裡的規矩,梁公公應該比咱家更清楚吧?」
縮在袖籠里的手緊緊的攥成了拳,梁公公點了點頭,站起身看了卓遠之一眼,默默不語的逕自出了門,身後,是方才守在廂房門外的兩個便衣侍衛。
院子裡又恢復了方才的安靜,而卓遠之,仍舊筆直的跪在石桌前。
臉上的不可置信一點點的消融開來,從不解,到不忿,最終,變成了濃不可散的茫然,似乎長久以來的一切作為,如今都變成了笑談一般,讓他心裡空落落的難受。
「公子,公子,快起來啊……」
從廂房內奔出來,隨安跑到卓遠之身邊一邊使勁拽拉著他起來,一邊大聲的喚著,可面前的卓遠之,從未有過的失魂落魄,與印象中那個溫文和煦的公子再也不一樣了,一時間,隨安也跟著不安起來。
再回到宮裡,蘇平將梁公公直接丟到了慎刑司里,不論他應該按照當日恆王餘孽論處,還是其他量刑,只按著他自己的說法,他是從恆王府中偷溜出去的,逃奴的罪名,也絕對輕不了。
回到瑞安宮,看著慕嫣然坐在廊檐下看著天邊的晚霞等著自己用飯,賀啟暄的面容上,不自禁的綻開了一抹會心的笑容,這種有人等他回家的感覺,真的,極好。
卓遠之的做法,慕嫣然和賀啟暄大致也能猜得到,如今這樣,也算是有了定論。
「你說,卓遠之當真是先恆王的子嗣嗎?」
用罷晚膳,兩人手牽著手在院落里散步,賀啟暄閒聊的問道。
搖了搖頭,慕嫣然揚聲說道:「當然不是。」
見賀啟暄面露不解,慕嫣然淡笑著說道:「他自己親口承認的啊,君子之言當重於泰山,豈可隨意亂說?再說了,皇室血統,豈是可以輕易混淆的?若日後再有人拿著相同的玉佩出來,說自己是某某親王的子嗣,那宮裡豈不是亂套了?」
明白了慕嫣然的意思,賀啟暄無奈的搖著頭,臉上露出了一抹釋然的笑容。
長久以來壓在心裡的事,總算稍有舒緩,慕嫣然的心裡,跟著暗暗長吐了一口氣。
月明星稀,清風徐徐,靜謐的天地間,遍灑柔和的月光,徜徉於寧靜夜色下的親密疏影,則顯得愈發纏綿。
永壽宮裡,太后斜靠在軟榻上,接過蘇掌事遞來的安神茶,小口小口的喝著,一邊抬頭看著跪在地下的小太監問道:「可打探清楚了?」
俯身磕了一個頭,小太監低聲答道:「皇上午後時分出宮的,隨行的除了宣王殿下,便是蘇公公了,另外,還有幾個御前侍衛。皇上去見了何人,倒是不太清楚,不過,回宮的時候,卻多了一個人,蘇公公帶回來後便將那人送進了慎刑司,只說是宮裡的逃奴,不過,慎刑司里的人說……說……」
話語間頗為猶疑,那小太監不住的拿眼偷瞄太后,卻是不敢往下說了。
「快說吧,太后面前還敢欺瞞?便是說錯了也不會怪罪於你。」
蘇掌事看著那小太監厲聲呵斥道。
「是,奴才不敢……只是茲事體大,奴才還未經核實,所以不敢亂說。」
說罷,那小太監跪直身子,壓低了聲音答道:「據說,那人是先前跟在恆王身邊伺候過的梁公公。」
「什麼?誰?」
手中的茶碗清脆作響,太后將茶碗擱在炕几上,坐直了身子盯著面前的那小太監厲聲問道。
慌亂的磕著頭,小太監連連說道:「奴才不敢渾說,打聽到的消息就是這樣的,還請太后娘娘給奴才幾日,奴才定去打探清楚。」
臉上少見的肅穆,太后看了蘇掌事一眼,蘇掌事便喚進了采蝶,帶著那小太監出去了。
「太后,先恆王都過世二十年了,早前恆王府的一眾家奴,也盡數處死了,如今那梁公公竟會出現在都城,想來必有蹊蹺。」
走回到太后身側,蘇掌事輕聲說道。
木訥的點了點頭,太后有些無力的說道:「哎,都過去這麼多年了,哀家的一顆心,都早已死了,如今,又能掀的起什麼浪來?」
換了熱茶遞給太后,蘇掌事寬慰的說道:「好在聖上賢孝,太后也能安享晚年了。」
「安享晚年?」
聲音猛的拔高,太后斜了蘇掌事一眼,有些不忿的說道:「這些年,哀家在這宮裡,過的是什麼日子?莫說皇后,便連那個狐媚子,也敢跟哀家對著幹了。瞧瞧如今這後宮,在她們的手裡都成了什麼樣子了?再這樣下去,遲早沒有哀家的活路了。」
太后能說那人狐媚子,自己卻是不能的,蘇掌事放緩了聲音勸道:「太后消消氣,宛貴妃這些年一直都是那樣,她的脾氣,您也是知曉的,倒不如索性不去理她,到底她也不敢違逆您的。」
「不敢?哼……」
冷哼了一聲,太后沉聲說道:「當年皇上還只是王爺時,要納她為側妃,哀家就不許,可誰知他心意堅決,到底還是讓那狐媚子進了府,結果呢?恆王心心念念的惦著她,要不是哀家攔著,這皇室里又要出一樁醜聞了。當時哀家就想,若是恆王即位,無論如何,哀家都要出手懲治了她,誰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