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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9:49:30 作者: 悠悠忘憂
輕柔緩慢的聲音,似誦書一般,說不出的好聽,可話語中,卻將院落外的市井民情說的一清二楚。
她一個內宅里的閨門小姐都知曉的事,自己每日裡進出慕府多趟,卻還沒有她清楚,難道,真的是讀書讀傻了不成?怪不得,世人總要笑稱一句「書呆子」。
卓遠之的臉色由紅變紫,由紫變白,最終,囁喏了說道:「小姐所言甚是,只不過,老伯身邊還有舊時家中的少許財物,所以,八十兩盡夠了……」
見卓遠之如此困窘,柳氏埋怨的斜了慕嫣然一眼,方柔聲說道:「遠之,自你跟著老爺進府之日起,府里的人,都把你當自家人一般看待,如今既然你有了難處,師母自然不會坐視不理。你那位老伯既然不願意來府里,那便如你所言,把銀子支給你。一會兒,我讓趙媽媽把銀票給你送過去,等房子找好了,鍋碗瓢盆厚被床褥等一應物什,我會提前跟管家交代好,你到時候去他那裡領了帶去便是,這點兒東西,府里還是有餘的。」
「學生拜謝師母。」
深深的彎腰朝柳氏拜了一拜,卓遠之朗聲說著。
直起身時,卻是從袖子中取出了一張素箋,恭敬的遞給了趙媽媽傳給柳氏,一邊低聲說道:「這是學生寫的欠條,他日定會一點點償還。」
見他如此做派,若是自己執意拒絕,倒是傷了他的心,柳氏點了點頭,未打開素箋看,便直接放在了桌面上。
再次躬身一拜,卓遠之轉身朝外去了。
直到看著他的背影從門帘內消失,慕嫣然的心中,仍有那麼多的疑惑,像初冬清晨瀰漫在樹林裡的霧氣,一層層的籠罩下來,愈發深重。
「你這孩子,非要這般咄咄逼人,瞧他那臉色,你要是再說下去,怕是都成了茄子一般的紫色了。」
嗔怒的說著慕嫣然,柳氏一臉的不忍。
「娘,女兒跟您打個賭可好?」
站起身走到柳氏身邊坐下,慕嫣然撒嬌一般的問道。
挑了挑眉毛,柳氏滿臉趣意的看著慕嫣然,不做聲,過了片刻,點了點頭。
「不出一個月,卓遠之定要借著那老伯身邊無人照料,他不放心為由,搬去那老伯身邊住。」
慕嫣然言語鑿鑿的說道。
臉上浮起了一抹狐疑,柳氏揚聲問道:「你想跟娘賭什麼?」
挽著柳氏的一隻胳膊,慕嫣然將頭輕輕的靠在柳氏肩膀處,眼光幽幽的看著微微泛白的窗紙,沉聲說道:「若女兒說的作真,他從咱們府里搬出去了,娘就要答應女兒三個要求,反之亦然。」
「哪三個要求?」
柳氏淺笑了一聲問道。
撅著嘴抬起頭看著柳氏,慕嫣然嬌聲說道:「如今哪裡能說,娘等著看就是了,女兒穩贏。」
不知道她哪裡來的信心,柳氏一面心內犯疑,一面卻寵溺的戳了她一指頭輕聲說道:「好好好,娘就依了你……」
往柏松堂去的路上,慕嫣然腳步緩慢,一邊,心裡卻靜靜的梳理著前些日子得來的消息。
派人從舉生堂從前和卓遠之交好的學子中打聽了一下,得知卓遠之說自己是從都城南邊的大安長途跋涉而來,聯想起前世,卓遠之總是愛吃一種南方小吃,慕嫣然讓紫雲帶了話給她在鏢局押鏢的兄長,若有機會,一定去打聽一下有關卓遠之的事情。
果然,雖拖得時間有些久,總算是沒有白費心思,紫雲的兄長回來帶了信說,卓遠之在當地只住了不到三年,可身邊來往的人,卻是極多的,五花八門,各式人都有,大概一年前,卓遠之說要回都城,原因,是尋親。
若真是尋親,卓遠之來了有一年之久了,卻從未見過他有任何一絲尋人的舉動,如今,卻有一個老伯尋上門來了,而且,按卓遠之的話,那老伯昨日才來都城,他們就遇到了,消息之靈通,確實讓人有些不可置信。
難道說卓遠之在宰相府這件事在都城中家喻戶曉,那位老伯一進都城就打聽到了?
疑點叢生,慕嫣然越發仔細的回想著前世時卓遠之身上的不尋常之處,一抬眼,卓遠之卻剛從柏松堂前的月亮門出來,見那樣子,大約是要往翠竹苑書房去。
狀似無意的攔住他的去路,慕嫣然淡笑著說道:「卓公子,這麼多年來一直和老伯相依為命,那位老伯對卓公子來說,必定十分親切,不知道,卓公子身邊可有其它親近的人或是隨從?」
不明白慕嫣然所問何意,卓遠之遲疑了一下,一臉和煦的輕聲答道:「這些年,陸陸續續的,到是也用過幾個僕人,只不過,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和他們相逢了。」
話說的滴水不漏,若是日後再有人尋來,也可藉機把話說圓了吧?
心內嗤笑,掃了一眼卓遠之那雙一看便知道未乾過粗活的雙手,慕嫣然繼續問道:「卓公子自小就是和那位老伯一起生活,一應事宜定然都是由老伯來打理的,看卓公子言談舉止,似乎從前是跟著名師認真學習過的。」
慕嫣然的話,並未問語,可她定睛看著自己,卓遠之不得不開口答道:「倒也談不上是名師,只不過是些授學的夫子,遠之有幸跟著上過幾堂課而已。」
瞭然的點了點頭,慕嫣然卻盯著他沉聲問道:「父親都說,卓公子的學問是極好的,除卻天賦異稟,與授學的夫子也有莫大的關係,嫣然聽說,南邊才學出眾的先生比比皆是,莫非卓公子是在南邊求學?敢問卓公子,故居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