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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9:49:30 作者: 悠悠忘憂
    後來,漸漸的長大了,每每看到慕依然扭成麻花糖一樣偎在沈氏懷中撒嬌賣乖,她都覺得眼中有濕熱的感覺氤氳而上,而沈氏,有時會一臉寵溺的任由慕依然胡攪蠻纏,有時,也會故作兇狠的沖她瞪眉毛。慕敏然,則是旁邊幫腔的那個人,慕依然不過分的時候,她就軟語央著沈氏允了妹妹的請求,大多數時候,慕敏然會像個小大人一般教訓慕依然,等把她訓哭了,又會慌手慌腳的去哄她,許諾把自己的小物件送給她,直到妹妹破涕而笑了為止。

    每每那時,慕嫣然就覺得,那個哥哥們跟自己說了無數次不要去的映雪堂,竟讓她總是好奇的躲在牆角處,一眼,又一眼的,去張望,似乎那裡有什麼在吸引著自己一般。

    而她的哥哥們,大哥慕容言少年老成,很小的時候,就總是喜歡拿著根棍子在後院裡揮舞,後來,如願以償的進了軍營。二哥慕容峻,又總是抱著父親書房裡取來的那些書看個沒完,於是,自己童年的玩伴,便只有三哥慕容睿。

    無數次,三哥帶著自己偷溜出府去玩,都成功的沒被人發現,可每次回來時,又會被管家逮個正著,看著父親失望的眼光和沈氏在一旁煽風點火的偽善笑容,慕嫣然覺得,自己的心裡,竟空落落的不知道該怎麼辦。而那個時候,三哥就會滿眼憐惜的看著自己說:「嫣兒乖,嫣兒是最懂事的小女孩兒,不哭,有三哥在,誰也不敢欺負你……」

    及至後來,自己慢慢長大了,終於知道為什麼慕依然敢那麼囂張的欺負自己,而自己,作為慕府唯一的嫡出小姐,卻連刁鑽的下人,都敢瞧不起自己,一切,只因為自己的母親,慕府的嫡夫人柳氏,不是當家的夫人。

    那個冷清的只知道吃齋念佛的婦人,眼裡,永遠是一灘古井一般的沉寂,只有在看到兒子們受罰被打,和女兒在她面前哇哇大哭時,眼中,才會流露出又是悔恨又是自責的難過,可是,即便是悔恨了,自責了,依舊於事無補,一切,還是如往常一樣。

    終於,那個人出現了,他是那麼的溫柔,那麼的明朗,他看著自己的眼光,永遠是熾熱的,他對自己說過的話,也永遠是可信的。

    他說,他會娶她,讓她過上開心快樂的生活,他說,他希望她永遠是他當日在後院梅林里遇見過的那個女子,臉上是無憂無慮的歡笑,再無煩憂,他還說……

    他說的每一句話,她都記得,於是,當她聽說,金榜題名時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向父親求娶自己,她的心裡,瞬時開出了芬芳細小的美麗花朵,從來沒有哪一日,會像那天一般的美好。

    可是,一切,都只是夢,而且,是噩夢……

    「嫣然姐姐,你怎麼了?」

    看著慕嫣然臉上的表情,從起初的難過,變成了最後的恐懼,賀婉茹有些擔憂的搖晃著她的身子問道。

    猛然間醒過神來,看到眼前的人,眼前的景,慕嫣然緊繃著的神經,一瞬間鬆懈了下來。

    轉過頭看了看那個如同前世時的明徽園一般的冷清院落,慕嫣然輕聲問道:「那六皇子呢,他是個怎樣的人?」

    輕聲問著,慕嫣然的心裡,卻有個小小的聲音希冀的說道,但願,如今的他,別像前世的自己一般,孤傲,單純。

    「六皇兄啊,他是個很特別的人……」

    坐在長椅上搖晃著雙腿,賀婉茹輕鬆的說道:「六皇兄的才學極好,雖未見過他誦詩作畫,可上書房裡的那些夫子們,都是極喜歡他的。不過,那些夫子們對六皇兄也是又愛又恨,呵呵……」

    說著,賀婉茹忍俊不禁的笑著說道:「上書房的夫子們,規矩也是極多的,偏偏六皇兄又是個極不守規矩的,說要罰他吧,可他的功課又做的極好,起初夫子們還懷疑六皇兄找人代筆呢,可是無論考校什麼,六皇兄張口即來,頗有些出口成章的意思呢。時日久了,夫子們也就隨他去了,只要考校功課那天他不遲到早退就好。」

    天資聰穎,玩世不恭,這得是多狂傲的一個人啊?怪不得會有那麼沒規矩的奴才呢,原來主子就是這樣沒規矩的啊。

    如是想著,慕嫣然心內暗笑,一邊卻是開口問道:「那,皇上就不管他嘛?」

    聳了聳肩膀,賀婉茹也有些不解的說道:「從前,父皇也是極疼六皇兄的,愛屋及烏嘛,可是後來瞧著六皇兄的母妃不怎麼喜歡他,而六皇兄又不如其他皇兄那般乖巧,所以日子久了,父皇也不怎麼關注他了,慢慢的,六皇兄的性子也就越來越淡了。」

    嘴角一撇,賀婉茹似是覺得有些惋惜。

    「其實,六皇兄是個很有意思的人的。」

    辯解的為六皇子說著話,賀婉茹疾聲說道:「去年宛昭儀過生辰,旁人都送了些古董字畫啊瑪瑙翡翠什麼的俗物,只有六皇兄,不知從哪兒弄來了九百九十九隻白鴿,在壽宴當場放飛了,說恭賀母妃身體康泰,福壽久久。」

    想到當時漫天飛舞的絢麗場景,賀婉茹的眼中,浮起了一抹讚嘆。

    「那六皇子的母妃呢?當時什麼表情?」

    好奇的問著,慕嫣然的心裡,有些微微的感動。

    搖了搖頭,賀婉茹泄氣的低下頭,有些惋惜的說道:「父皇當時都誇讚了六皇兄呢,說可見他是用了心思的,可宛昭儀竟什麼都沒說,也沒多看一眼,壽宴過完,就回自己的寢宮了。我還記得,當時,六皇兄一個人站在空曠的壽台上,一臉落寞的看著早已飛的看不見的鴿群,真真兒是看著都讓人覺得傷心難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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