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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9:43:19 作者: 顏幻卿
    陳奉斗膽抬手攥住了殿下一截染了血的衣袂,他不敢去碰殿下衣裙上乾淨的地方,動作輕緩的扯了扯。

    「殿下……」陳奉想要說些什麼,在觸及到殿下的視線後,很快的便又咽了回去。他想問些什麼,好像都已經不重要了。

    對於殿下來說,他不過是一個長得很像故人的侍衛罷了。

    李環看著他閉上眼,有些脫力的抱膝蹲坐在一邊。

    一切都結束了,可是她為什麼還活著?

    ***

    李恆死後,其帶領的禁軍一下就失去了指揮,軍心潰散不成氣候。

    李燃很順利的便帶人殺進了宮中,一路上無人抵抗。

    他直接帶兵去了皇帝所在的勤政殿,皇帝已死,勤政殿空蕩蕩的。

    李燃走向大殿上的那個金椅,將手中染了寫的配劍重重的扔在了龍案上,發出沉重的聲音。

    跟隨進來的將領紛紛跪拜,連同來不及逃跑的宮女太監,一同跪拜。

    李燃站在高位上,看著階下伏跪的身影神色有些晦暗。沒有意料之中的欣喜,有的只是鬆了口氣。

    外面堆疊如山的屍首,血流成河。

    李恆贏了很多次,他只慶幸最後一次是他贏了。

    李燃沒有去東宮,原本他最嚮往的地方,此時已經變得毫無意義,他可以越過東宮直接站在勤政殿的金椅前。

    很快,武炎來報:「宮中上下都清理乾淨了。」

    李燃看到他身上沾染著血跡,臉上也沾著不知道是誰的血,輕輕舒了口氣:「宮中的事情你不必處理了,眼下還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要交由你去做。」

    武炎明白過來,殿下如今得坐鎮宮中,便得由他去將王妃接回京。

    他趕緊領命,接著便告退了。

    ***

    變故發生的太過突然,不過一日京中便翻天覆地換了一副模樣。

    李燃並未忙著登基一事,只是默不作聲的開始處理皇帝和太子的後事。

    原本在朝中一直被打壓的安王府擋雨,瞬間揚眉吐氣,東宮的屬臣卻人人自危。

    因為此次李燃造反師出有名,加之李恆弒君之罪乃是重臣有目共睹,所以朝臣倒是很快接受了李燃為新主。

    金殿上格外安靜,李燃依舊著著那一身玄色麒麟袍,坐在金椅子上,手邊放著的是皇帝臨死前立排眾議立下的聖旨。

    甚至一共有兩封,其一是加封已故寧貴妃為繼後,死後與帝同穴。

    而另一封則是為了穩固李恆東光儲君的地位,並無實質性意義。

    有太監恭恭敬敬的來請示陛下的後事要如何操辦,問的是可要按照聖旨來。

    李燃垂眸,只覺得甚是諷刺,他將人揮退了。他知曉母妃應當不會想與他共穴而眠,他不打算動母妃的靈位。

    母妃從前最快樂的時光是在楊府度過的,只可惜後來楊家叫他傷透了心。

    永州城離京城不遠,江嚶嚶和烏暨回來的時候,也不過過了四五日。

    武炎原本要帶王妃進宮,然而王妃卻先一步策馬去了安王府。

    安王府里依舊留著原本的那幾個人打理著。見到王妃回來,紛紛惶恐行禮。

    江嚶嚶回了自己的院子,這裡和他走之前並無什麼差別,所有的東西都打掃的乾乾淨淨。床鋪依舊又高又軟,她許久沒回來,乍然回來頓時升起了眷戀之情。

    武炎還想勸王妃進宮,他忍不住催促道:「殿下在宮中等您好些日子了。」

    江嚶嚶卻抱著自己的枕頭不撒手,對武炎道:「今日我有些累了,再次歇息一晚,明日再去找他。」

    屋中布置奢侈富麗堂皇,是熟悉的奢侈的味道。

    江嚶嚶把烏暨和武炎趕了出去,把扶姞留了下來。

    窗外天色漸晚,晚霞燦爛燒灼了一方天空,接著天色便暗了下去。

    江嚶嚶路上奔波了幾日,著實是有些乏了。如今又回到了原本的院子,頓時鬆懈感侵略渾身上下。

    扶姞趕緊有眼色的備水讓主子沐浴,又趕緊在房間裡點好了薰香。

    李燃沒等來嚶嚶只等來了武炎無可奈何的稟告,王妃今日想歇在王府中。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李燃已經有好些時日未曾見到嚶嚶了,他這兩日埋首在案牘之間,好幾日未曾合眼了,原本漂亮的桃花眸中已布滿了血絲。

    聽到武炎如此稟告,他也未惱,反倒是親疏了口氣。趁著宮門還未落鎖的時候,讓人備馬,翻身上馬騎出了宮門。

    因為主人許久不在家,王府的院落之中雖是乾淨卻顯得空蕩蕩的。

    身後朱紅的長廊上高懸著的風燈,散發著溫暖的柔光,照亮了一方庭院。

    江嚶嚶沐浴完身上披著寬大的寢衣,坐在病女準備好的石凳上,一邊撐著腦袋打哈欠,一邊望著院門的方向。

    這一情景和她曾經夢中的吻合,卻又不一樣。

    曾經夢裡的那個她抱著膝蓋孤零零的一個人坐在石階上,好像是在等著誰。可是等著的人卻再也回不來了。

    她等了好久,最終只等來了高高在上拿著聖旨的太子李恆。

    但是這次不一樣了,江嚶嚶打著哈欠,喝著扶姞準備好的羹湯。

    果然沒過多久外面就傳來了有些熱鬧的聲響,江嚶嚶將手裡的白瓷湯碗擱下,然後淨了淨手,很快就提起精神拎著裙擺,唇角憋不住笑著向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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