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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9:43:19 作者: 顏幻卿
    然而如今元文石之事,還是激起了帝王的那顆疑心。

    當今這位陛下可從來都不是什麼寬厚容和的帝王,他比多數疑心重的君王更好猜忌。

    因為猜忌,所以不放心手握重兵鎮守邊地多年深得民心的梁宴至,當地十幾座城池的百姓都只認得西北軍守護神梁宴至,而不知坐鎮京都的帝王。

    於是皇帝不動聲色便將人除去了,而當地百姓卻只當陛下寬仁明德,欣賞梁大將軍所以下嫁親妹。

    因為不放心,所以想要故技重施,除掉楊家。但是楊家並非如梁宴至一般身後無人,作為鐘鳴鼎食的簪纓世家,楊家族中子弟在朝堂乃至天下各地盤根錯節。

    一直拖到楊家有了更深厚的籌碼,皇帝也未能對楊家出手。

    也是因為這份疑心和想要對權勢的絕對把控,皇帝更信任太子這個自己一手教養出來的孩子,而將與外家更親近些的李燃劃分到了楊家的界限內。

    元家是除了楊家外的又一大世家,若是說楊家是一棵樹紮根盤踞的百年滄桑古樹,那么元家就是與這棵樹對立而盤踞的巨大蟒蛇。

    而這巨大的蟒蛇就是陛下親手餵養出來的。

    陛下穩坐莊台,利用元家牽扯楊家,這些年來的有意扶持已經讓這條蟒蛇長得太大了,即便是兩方勢力相聚抗衡,但是疑心是不可能不存在的。

    李恆既然決定要要元家這條助力,也自然要承擔其帶來的弊端。

    元文石是太子妃元雅容的族兄,雖是同族卻並非有多少情誼。但是同處於一條船上,利益卻是掛鉤的。

    元雅容因為過於憂心,甚至因為卓側妃的陰陽怪異差點小產。

    好在這麼多年過來在元家那樣的大世家中,也對上過太多這種事情來,她處理這些事情倒也還算順手。

    很快,卓側妃被罰了三個月月俸,禁足院中。

    後宅的鬧劇李恆幾乎無瑕關顧,很是放心的交給了太子妃,全然沉浸在了為元家脫罪中。

    卻未成想,一不留神便叫元家的這把火燒到了自己身上,竟然差點背負了謀逆的罪名,被陛下禁足於東宮之中。

    那日任由他跪在宣和殿外如何辯駁,皇帝也未肯見他一見。

    貼身太監蘇泰看在眼裡,分外揪心,恭聲勸奉道:「太子疲憊奔波了這些時日,也當好好休息了。」

    之前在城郊山嶺遇刺,太子受了驚,病了一場,卻未肯休息。在陛下看望之際,甚至還想用搜集來的證據,為元文石脫罪。

    這也是沒有辦法之事,如今朝中之事,李恆也只能寄託於朝中從屬。

    回到東宮之中,看到緊緊合上的朱紅色宮門。

    李恆捏著眉心,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濁氣。這些日子他實在太過疲憊了,已經好些時日未曾見到太子妃。

    元雅容收到消息,早早的便帶著婢女恭候門外。

    天已經黑了,元雅容身著一襲深青色宮裝,手裡提著宮燈,披著厚厚的裘衣,有些擔憂的看著他,有些緊迫的問:「殿下,發生何事了?陛下總會突然降罪殿下,我兄長之事當真毫無辦法了嗎?」

    李恆看著眉眼一如往日的元雅容,心下卻隱約覺得好似有哪裡不對,但是望向元雅容那雙擔憂的眸子,又覺得是自己的錯覺。

    微微鬆了一口氣,上前拉住了她,緩聲道:「雅容放心,文石之事還有裴健幾人在。他性情素來寬和,對孤忠心不二,怎會做出如此之事,孤定會全力還他一個清白。」

    元雅容聞言心下鬆了口氣,復兒那雙眸子又重新擔憂看向李恆,愧疚至極的嘆息道:「這些日子委屈殿下了,如今殿下被陛下降罪,到底是我兄長連累殿下了。」

    李恆攥著她的手,眉眼略微鬆動,沉聲道:「文石昔日對孤多有助益,此事不管是因為什麼,孤都定然要管的。」

    元雅容眉眼露出恰到好處的動容,低垂了眸子,有些凝噎般低呦喚了一聲:「殿下……」

    李恆略微松的口氣,為她緊了緊肩上的裘衣,一邊道:「放心,工部那些臣工匠人,都可為文石證明清白。有裴健在,假的便真不了。」

    即如今禁足東宮這些日子,李恆倒也想得妥當。已經有好些時日未曾與雅容好好相處過,即便是之前雅容差點小產,他也是僅僅做了些時日便被匆匆叫走了。

    此時的他還不知道,接下來就要面對鬥成一團宛如纏繞在一起的毛線團般的後院。

    而宮外的李燃只會因他病,而要他命。

    陛下委派徹查元文石之事的幾個官員中,就有李燃的人,而牽扯在這其中的江峙文也被他嚴密敲打過,切不可對外吐露此事的任何隻言片語。

    李燃出手迅速至極,之前的所有失敗,他都能從中迅速吸取教訓。

    就比如當日城郊行刺太子之事,他就是應該出手迅速果決一些,鐵血手腕將所有能干涉此事的外因攔截。

    所以當李燃上書奏摺,處決參與此事的所有工匠之事被成功允許,禁軍已經壓著人到了城外之時,江嚶嚶這才得到消息。

    水榭之中,四面垂下青色帷幔被湖面的微風輕輕吹起,江嚶嚶正坐在亭中石桌之前逗鳥。

    她眉眼倒也悠哉,白皙柔嫩的指節持著竹管,在管尖尖上挑著一顆肥碩的蟲子。

    炸著毛的丑鳥發出清越的鳥叫聲,只知道磕著頭去啄那個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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