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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9:43:19 作者: 顏幻卿
    就在這個時候,李恆腦袋愈發昏沉,想從椅子上站起來卻猛然跌坐下來。

    他敏瑞的看向桌上的茶水,剛才被江嚶嚶氣到了,沒注意便拿起了桌上的杯子。然而等到冰涼的茶水入喉,就立即想了起來自身所處的環境,這裡不是東宮,還需要處處謹慎。

    但是好像晚了一些……

    天上簌簌飄落著小雨,一著著淡青色衣裙的女子,臂腕間挽著竹籃,面上帶著擔憂之色匆匆趕了過來。

    涼意侵襲,她一邊用帕子掩著唇輕咳著,一邊拿著鑰匙去開院門的鎖。

    李恆還有一絲的清醒,將桌上的茶水推倒了,瓷片的破碎聲叫鄭阿芙匆匆的腳步聲一頓,臉上瞬時就受到了些驚嚇。

    她快步走了進去,瞧見廂房的門大開著,一襲白色雲龍暗紋錦袍的太子扶著額角,撐著額角伏在了木桌上,面上浮現著一層薄紅,儘是痛苦掙扎之色。

    地上都是碎裂的瓷片,還有一絲血跡。

    鄭阿芙眉心一跳,這和計劃里的好像不太一樣,但是好歹似乎成功了。

    她眼底閃過一絲得逞的陰沉笑意,面上卻是心疼關切之色,步履匆匆地撲了過去,口中焦急的喚道:「殿下,殿下你怎麼了!」

    李恆沒想到這件事竟還有後招,再看到鄭阿芙的一瞬間,他眼底就閃過一絲不好之色,頓時強撐著想要起身,但是卻恰好被鄭阿芙攙扶的力道輕輕鬆鬆的化解。

    鄭阿芙從外面過來的時候,似乎是淋了些雨,肩胛上的淡青色都被雨水暈染成了深青色,她本身身子就不好,受了涼此時用帕子掩住口鼻,不住地輕咳著。

    也就在這個時候,身後的門被一道聲音給關了上去,眼前瞬間陷入一片漆黑的黑暗,只剩下香坊角落的燭台還亮著淡淡的光芒。

    在聽到咔嚓一聲的落鎖聲和匆匆忙忙的腳步聲後,李恆知道,來不及了。

    原來江嚶嚶不過只是一個轉移他注意力的幌子,這原來才是後招。

    鄭阿芙看到身後門被順利的掩上,長睫低垂,眼底閃過一絲暗光,她還撐著李恆的身上。在抬頭時,面上已是驚嚇害怕的模樣:「怎麼回事,門怎麼被關上了?」

    「你怎麼會在這?」李恆咬著舌尖才勉強恢復些意識,他漆黑眼眸審視著面前虛弱迷茫的鄭阿芙。

    「不是太子殿下讓奴婢過來的嗎?」鄭阿芙眼底閃過一絲恰到好處的害怕,她輕輕啜泣著,聲音都帶上了哭腔,「過午的時候,有身著黑甲的侍衛尋來,說是殿下叫奴婢出來有話要說。奴婢想著殿下應當是要送奴婢出宮,便信了,一路上也未敢驚動任何人,便悄悄過來了。」

    鄭阿芙扶著李恆,自責又害怕:「是不是阿芙被人騙了,才害得殿下這般?都是阿芙不好,是阿芙太笨了,若是殿下今日有什麼三長兩短,阿芙也絕不會獨活!」

    「並非是你的緣故,你先起來。」

    李恆勉強恢復的意識又有些模糊,廂房之中昏暗,他幾乎看不清鄭阿芙的臉,只是那一身青色的衣衫,和平素元雅容的樣子漸漸重合,但是他清醒的知道不是。

    不管背後設計的人是誰,出於何目的,都絕不能讓其得逞。他已經答應過雅容,要將人送走,就絕不能在這個關頭犯下大錯。

    鄭阿芙知道現在不可操之過急,反正人已經在她手上,也不會有人再來。如今關鍵是要讓自己在李恆面前沒有任何錯處,才會叫他明日更為愧疚。

    舌尖有一些腥甜,李恆再次短暫的清醒了些,他也終於察覺了,並非是那口茶的緣故。

    空氣中凝漫著一股極為熟悉的味道,是平日裡隨處可見的薰香味。

    這種香在東宮之中隨處可見,平日裡極為熟悉的東西是最能讓人習慣和麻痹的,且他身上也帶著同樣香味的香包,所以才會沒有能在第一時間發現。

    可是這房間中並無香爐,唯一有火光的地方就是蠟燭。

    李恆對鄭阿芙道:「去將蠟燭熄了。」

    聲音有些暗啞。

    鄭阿芙眸子一眯,沒想到他竟發現的這樣快,嘴上一邊虛弱輕咳著應是,然而剛走兩步就暈倒了下去,不舒服的嚶嚀出聲,一邊喘息著輕咳:「殿下,阿芙好熱……」

    李恆心裡一沉,向門邊看去。

    不行,絕對不行。

    晚間的時候,天地間飄起了雪,雪越下越厚,幾乎將整個雪地都鋪上了一層。天也越發的冷。

    雍容端莊的女子攏著身上的大氅,步履匆匆地走在有些泥濘的路上,身後的嬤嬤替她撐著傘。

    在女子的身側,還有一個著著青色松竹文長袍的男子,手裡一撐著一把藏藍色的傘,穩步走在她身側。

    「太子妃慢行。」男子長眉墨染,可見俊朗之色,一雙漆眸看向元雅容的時候,是掩不下的深情和痛惜,他聲音沉抑,「左右太子殿下有那麼多不得已的時候,也不多這一回了。即便是太子妃去了又如何,也只能徒惹自己傷神。」

    「謝阿兄莫要再說了。」元雅容唇色有些蒼白,她攏著胸前的衣襟,白皙修長的指關節在冷風中都泛起了緋色。

    在這風雪之中,身上渾然帶著一種破碎的美,和鄭阿芙的叫人憐惜的柔弱不同,他身上的破碎中帶著一股子韌勁,仿佛風中如何也折不斷的柳枝。

    腳下的鞋襪已經有些濕了,刺骨的涼意席捲全身,但是她卻渾然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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