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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9:43:19 作者: 顏幻卿
只有在雅容身邊,他才能有片刻的清淨。
只要他不說是因為什麼,元雅容便不會問,她只是笑了笑道:「殿下既然知道錯了,那麼想必也知道該怎麼做了。」
李恆並不知道該怎麼做,父皇母后乃至太傅,政見看似相同,其實都不同。
他將那杯盞中的酒水飲下,辛辣的酒味有些苦澀,他將杯盞放了下來,看著元雅容溫婉的眉眼,道:「昨日孤去了曹家,見了曹女。」
元雅容神色微頓,她知道殿下一直為當日之事而有心結。但是不管是陛下還是皇后,早就給他指了僅剩下的那一條路。
那日的事情,元雅容當時也差點以為是皇后所為,
就聽他道:「這婚事既然兩不相願,那便是錯的。」
他步步謹慎,想要維持住這個位置。那日太傅看出了他的困境,在他的面前攥住了一把砂礫,攥得越緊,那砂礫倒是流失的越多。
攥不住的東西,倒不如張開手。
風一吹,那砂礫隨風飄零,倒也比一點點在掌心流逝的好。
從前他總想著對不住母后,對不住蕭家,若是他行差踏錯一次,後面還會有元家、卓家再步蕭家後塵,母后一個人在宮裡又要如何自處。
他不想再做那個被處處掣肘的儲君了,北地之事沒有爭得過李燃,但是還有旁的事可以挽救。
可是行差踏錯一步,他便可能會死,東宮萬劫不復。
元雅容鬆了一口氣,笑了笑道:「殿下想做什麼,就去做吧。」
從前父親便看好殿下,即便是二皇子再強勢,父親也道只有太子才能做上那個位置。
可是,殿下始終放不下二皇子,或者說……
那是殿下一定想要跨過去的障礙。
*
反派拋去應有的狠戾模樣,應該是什麼樣的?
華貴寬敞的馬車在街道上晃悠悠的駛過朱雀門,徜過天門街。這樣的車駕斷然不是尋常人家能用的上的,過路的行人紛紛避讓著,一邊朝車投來視線。
這是京都最重要的街道,如同中軸線貫穿整個長安。從天門街左側拐過,便可進入東市,夾道兩側旌旗蔽空,市井小販的叫賣聲,不絕於耳。
南街春和巷江富樓的點心,還有話花荏閣的胭脂水粉,乃至這街上的東西……
李燃從屬衙回來,多數時候其實只要過一個安上門便可,那裡沒有什麼糕點鋪子。但是只因為她說過,所以多數時候只要不是回來太晚,他便會常會再多策馬一段路去趟街市。
再冷漠狠辣之人,也會有另外一面,就比如文里的李燃對寧貴妃。
李恆身後有皇后,但是李燃身後沒有寧貴妃。寧貴妃並不理世事,李燃就絕不會讓那些事傳到母妃耳中,看似簡單,實則不然。
楊家將女兒送入宮中,幸苦培養了這麼多年,如今聖眷正濃,怎麼能讓其這樣不作為,一點作用都不起,誰會甘心?
對於楊家來說,他們需要在後宮有能動搖陛下意志之人,若是寧貴妃不能做,那麼還可以有別的楊家女入宮。
而這一切,都被李燃一力擋了下來。不會有第二個楊氏女進宮,而楊家乃至於他在朝堂的事,也都不會傳進宮中分毫。
就連大婚第一日刺殺,江嚶嚶記得清楚,他將傷口藏於袖中,在母妃年前站得筆直,面上掛著柔軟的笑,神色如往常恭順,就像一個大婚第二日少年該有的樣子。
而寧貴妃漂亮的眼睛裡含著溫柔的笑,拉著她的手說著話,催促著兒子趕緊走。
果然什麼也沒瞧出來。
街上有些喧囂,馬車裡,江嚶嚶放下紗簾轉過頭杏眼眨了眨,看著一旁的李燃蹙著眉,神色怪異的瞧著方才被她指使武炎買回來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壞東西啊,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做的那些事即使遮掩再好,最後付出代價的時候,又能瞞得過幾時?
李燃不知道,他神色晦暗著,從腰封中取出來一塊玉色的令牌,塞到了少女手中。
「這是府邸的令牌,十分重要,明日我離京後,若有任何事便可將烏暨召來。」
這些本是打算回府邸後給她的,但是到底玉牌拿在手裡摩挲著,還是沒忍住,破壞了她這份好興致。
玉牌溫熱的,靜靜躺在她白皙的掌心,通體青碧色,雕刻著麒麟等瑞獸的紋路,還有二皇子字樣。
「這是府邸的玉牌?」江嚶嚶卻是磨著牙,好啊,這樣的東西現在才拿出來。
書裡面嘛,這種傳令之物經常會出現,就李燃麾下重用的謀臣,如武炎烏暨幾人就有類似的,做傳訊之用。
雖然手裡這個好像有點不一樣,但是想來功能是差不多的。
李燃聽出來了,漆黑眸光落她臉上,一瞬有些梗住,他頓了頓道:「嚶嚶切記,一定要將這個收好,不到無策之際,切莫示人。」
他不在嚶嚶不一定能震懾住烏暨,還有鄒臨,但是有他親身令牌在便不一樣了,若有違令,視為叛主。
府邸上下法令嚴苛,治下嚴明,絕不會有這樣的事發生。
但是也因如此,這玉牌十分重要,若丟失被別有用心之人盜去,還真能生起亂子來。
解釋了一番玉牌的用處,江嚶嚶露出了這還差不多的神色,當著李燃的面鄭重將玉牌收好。
壞東西要走了還想的如此周道,竟然是能調動他手下那些人都東西,堪比調兵遣將的兵符啊,這個還是有些用的。既然到了她手裡,那就是她的了,即便是壞東西日後想要要回去,那也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