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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9:43:19 作者: 顏幻卿
那倒不至於,只是誰家遊獵用匕首啊。
李燃感覺額角都有些突突的,但是瞧見嚶嚶漆黑杏眼質疑又失望的模樣,心間頓時一梗,深吸了口氣有鬆了下來。到底好聲答應下來了,雖說麻煩了一點,但是也不是不行。
偏偏作精還開心的搓著手,在一邊補充道:「記得要活得啊,不要讓兔子受傷了,沾了血我不喜歡的。」
畢竟她只想摸一摸毛,可不想滿手血,髒死了。
原本想直接投擲飛刀的李燃:……
好了,還是老老實實去找兔子洞吧。
就在李燃帶著江嚶嚶抓兔子的時候,馬場這邊,李恆卻正面對著艱難抉擇的考驗。
面前一字排開的是一排排的箭靶子,謀士裴建垂手站在身側,面色凝重:「太子殿下今日不該在這裡。」
李恆知道他要說什麼,他應該去安撫曹家,昨日母后為安撫曹嫣然已經賜下了很多東西。但是他知道,這還不夠,他應該親自去來體現對曹家的看重。
這事,是父皇默許的。
默許他去拉攏權臣,這不管在哪朝哪代,都是近乎荒唐的事。但是放在他身上,便不荒唐了,因為父皇要打壓楊家,而儲君勢弱必須要扶持。
聖旨是母后親自去求來的,既已下旨,便無從更改。
但是此刻,他更多的卻有沉悶。
身為一個儲君,他不應該心慈手軟,也不應該有什麼兒女情長,哪怕並不光彩,可那件是並非是他所做,他卻是利益記得者。
昨夜太傅並未相信他的話,只是對他道:「仁君以民心得天下,以道服人。太子身子較二殿下孱弱了些,文治也略輸一籌,唯有一優勝也,便是秉性。」
秉性。
他秉性純良,堪為仁和之君。
李恆心情沉悶的時候,便會來此練習射箭,其實他並不喜歡騎射。但是君子六藝,騎射赫然在列,他是儲君便不能輸給李燃,否則如何服眾。
他並未回裴建的話,只是熟練的挽弓架起箭矢,然後對準靶心,拉滿瞬間鬆手。
嗖一聲,箭矢離弦而出,卻堪堪射中了紅心邊緣。
又沒射中,他抿了唇,將弓箭丟在了一邊。
「殿下心未清淨,又怎麼能射得中。」裴建蹙眉,上前一步,躬身進諫道,「騎射一事上,殿下何必強求,您既為儲君又並非需要掙軍功的將軍,何至於要在此事上與二殿下爭個高下?」
李恆眼眸看了裴建,突然問:「裴卿何以順孤?」
裴建落寞世家出身,說起來政建上倒是更多和李燃不謀而合,更多的是功利性。就比如一開始,崔元靜主張行刺李燃,裴建是默認的。
只是後來認識到此事行事風險太大,而陛下又從始至終站在他這邊,裴寂才改了主意,這才將此事作罷。
此刻,聽到李恆有此一問,裴寂眉心稍斂,抬手道:「殿下身為嫡長子,又乃陛下親封儲君,自然是天命所歸,萬民皆臣服。」
「就並無其他之處?」李恆反問。
裴寂心中權衡了一番,恭敬道:「殿下知人善任,禮賢下士,素來心性仁和寬厚,實乃明主。」
其實裴寂倒覺得,若是太子能殺伐決斷些,是極好的。
但是若是主見太重,又會顯得臣子無用。
其實一開始裴寂入東宮帳下,並不因為兩位皇子中太子是儲君是嫡長子,亦或是太子心性仁德寬厚。而是因為他一開始就算過,只要太子不是犯下了什麼篡權奪位的大罪,陛下就不可能會廢太子。
李燃要想扳倒太子,除了最後那一條路,根本別無他路。
但是這樣的話,裴寂自然是不可能與太子說的,他只是恭恭敬敬的說著好話。
然而這些話,卻正好與太傅所說的,不謀而合。
太傅是在問他,是要權,還是德。
李恆親自彎腰,將被自己丟在地上的箭矢撿了來,指節輕撫上箭尖。
上天眷顧仁和之主,他唯一勝過李燃的地方,就是秉性,難道他連這一點也要丟棄嗎?
可是,史書中尚有前車之鑑,若是沒有權柄,光有仁德便是死路一條。
太傅卻又叫他謹記「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似有兩條路在他面前岔開,端看他如何抉擇。
***
偌大的馬場內,曹欒帶著人候了良久,也不見殿下帶著皇子妃回來,差點以為是遇到了什麼事。要不是林郊不大,又守衛嚴明沒有什麼動靜,他都要派人去找找了。
直到接近傍晚,天邊被絢爛的霞光暈染上綺麗色彩的時候,曹欒才瞧見遠遠的,兩人牽著馬走了出來。
準確的說來,是殿下牽著馬,旁邊的皇子妃悠哉哉的,懷裡還抱著一團灰不溜秋的什麼東西。
其實,這麼多年來,曹欒少有見到殿下這樣悠閒的時候,他想到殿下要做的那些事,心裡深深嘆了口氣。
若是沒有那些事,殿下也不去爭搶,等日後去封地倒也是極好的,可是偏偏天不遂人願。
其實按理說來,皇子成了年便要封王離京,但是到了殿下這裡,陛下卻將這一規制直接廢除了。
陛下說是子嗣單薄,所以不忍二子單獨離京,實際上不過是因為手握兵權的楊家罷了。陛下只是擔心,若是放殿下離京,過些年等陛下老去,殿下在封地根基漸穩,再勾結州府兵馬,與京都楊家裡應外合,倒時候對太子和朝綱來說會是另外一場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