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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9:41:19 作者: 孟冬十五
不是他臉大,司南就是認定唐玄之所以那般不計後果,就是為了他。
如果是唐玄自己被人說閒話,他根本不在乎,正是因為孩子們被欺負了,因為他哭了,唐玄才會發飆。
司南突然發現,他不是沒有靠山。
唐玄就是他的靠山。
記憶之門轟然打開,相識以來的點點滴滴齊齊湧向腦海。
唐玄就像一隻召喚獸,每次他遇到困難都會及時出現。
他和榔頭打架的時候是,他被花鬼挾持的時候是,他想租鋪子的時候是,他被欺負了,也是。
他一直在背後寵著他,護著他,即使兩個人沒有心意相通的時候,他就已經在默默地付出了。
司南突然覺得,自己前些天的小憤懣有點傻。
為什麼要和唐玄比較呢?
為什麼要站在他的對立面呢?
他就是自己的靠山。
同樣,自己也是他的。
雖然不像唐玄那麼有錢,司南一點都不自卑,他非常清楚唐玄需要什麼,而這些,他都能給他。
伴侶的愛,家庭的溫暖,燦爛的笑容,樂觀的情緒,甚至是簡單而美味的一日三餐。
人生中能經歷的生死大事才有幾件?反而是這些看似微小的日常,才是構成生活的大部分。
兩個人本就是彼此支撐的,何必分高下、論短長?不管誰更好,對這個家來說都是水漲船高。
司南的心仿佛做了一個深度清潔,一下子變得輕快起來,腳底仿佛踩上了風火輪,三兩下就騎回了家。
明天休沐,孩子們今日只上半天課,這時候已經在家裡等著了。槐樹從兵營回來了,順道把二郎也接了回來。
司南一進家門,看到的就是一排可愛的小腦袋。
二郎叉著腰,嗓門洪亮:「去哪兒鬼混了?怎麼現在才回來?」
司南心情好,忽略掉小傢伙管家公似的語氣,把人往懷裡一撈,像個小麻袋似的從身前繞到身後,又放回地上。
「幼稚死了。」二郎故作深沉地繃著臉,眼睛卻亮亮的。
「小崽也要!」小傢伙張開一雙小胳膊,揚得高高的。
司南照例抱起來,變戲法似的耍了一圈。小崽可比二郎真誠多了,興奮地哇哇大叫。
其實孩子也想被抱,就是沒好意思說。他們太大了,怕累著司南。
不用說,司南就一個挨一個地扛了一遍,包括最高最壯的冬棗。
本來還要抱槐樹,這小子死活不讓,差點躲到樹上。司南還覺得挺遺憾。
孩子們興奮得紅了臉。
在被司南收養之前,他們從來沒被這樣對待過。
二郎在旁邊看著,其實是有一點小吃醋的,不過他不說。他知道,哥哥們和小崽弟弟比他更需要臭兄長。
「晚上吃什麼?我都餓啦!」小傢伙另闢蹊徑表達醋意。
司南擠了擠眼,「今天做一樣『合家歡點心』。」
「啥玩意兒?」二郎略警惕,每次臭兄長露出這種表情,八成是在冒壞水。
果然,司南露出一個壞笑,「所謂『合家歡』呢,就是『全家動手,一起來做』。」
二郎:……
他就知道!
今天天氣好,心情也好。
司南想搞個新花樣。
先分配任務,冬棗搬磚,槐樹拉土,二郎和泥,其餘孩子跟著司南熬米湯、擼毛皮,做古代版「黏合劑」。
司南想做一個麵包窯,熊貓頭的那種,小時候爺爺給他做過一個。每次他想吃麵包了,奶奶就用麵包窯給他烤。
村裡的老人家很少去超市買高筋麵粉,就用普通小麥磨了面,用水泡出麵筋,加蛋清、糖,增加蛋白質含量,充分發酵,做出來的麵包口感微酸,有種別樣的風味。
司南突然想吃了。
也想讓唐玄嘗嘗。
崽子們快樂地和泥的時候,司南就把麵團發上了。
宋代還沒有提純過的鹼,只在冬天的時候,鹽湖裡會析出少量鹼結晶。司南讓唐玄幫忙找了一些,稍稍加工一下做成食用鹼,想吃鹼面饅頭的時候就會用。
這個時代也沒有發酵粉,好在可以用老麵團和糖做引子,早上把面和出來,放在陽光充足的地方,晚上就能用。
若是著急,就燒鍋溫水,大概到六七十度,把面盆溫在裡面,兩三個小時就能發好。
到時候麵包窯剛好晾乾,唐玄也就回來了。
孩子們還在快樂地和泥巴,司南去街上買了幾串花枝,想給唐玄一個驚喜。
還沒進家門,就聽見院子裡人喊狗叫,好不熱鬧。
鄰居們坐在巷口,一邊聊天一邊做著針線活,瞧見他過來,紛紛打招呼。
「南哥兒買花了?」
「二郎回來了?」
「又要做好吃的吧?」
司南笑得和氣,「是呢,打算做樣新吃食,若味道還成,就讓二郎給嬸子們送去。」
婦人們也不推辭。
誰不知道,司南做出來的東西,就連官家都說好。到時候給二郎拿些別的,不讓他空著手回去就成。
這就是鄰裡間的情分。
司南寒暄兩句,回了院子。
婦人們七嘴八舌地感慨。
「你說這麼好的孩子,誰家小娘子才能配得上?」
「我原想著給他說說我三姑的二妯娌的娘家的一個小外甥女,小娘子生得清秀,針線好,還上過兩年女學,原想著跟南哥兒般配,如今瞧著,似是有些夠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