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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9:41:19 作者: 孟冬十五
胡氏四腳朝天,摔得極其難看,
司南扶額,這小子注孤生沒跑了。
轉頭就瞧見他把於三娘護到了身後,順帶著還把那朵絹花撿起來,塞進她手裡。
司南:……
收回剛才的話。
胡氏哭呼天喊地地撒潑,根本沒人理會。
最後還是於七寶抱著她的腿,哭著喊著把她勸回了家。
進了院子,胡氏還在尖聲叫罵:「死妮子,有本事你就長到他家去,永遠別再認我這個娘!敢進於家門一步,看不我撕爛你的嘴!」
於三娘縮著肩膀,嗚嗚地哭。
不是害怕胡氏的威脅,而是傷心自己的命運,為何就趕上了這樣一個娘親。
她的親娘呀!
躲不掉、打不斷、離不散的親娘!
就算她一氣之下把她賣了,她都沒的反抗。
大娘摟著三娘的肩,同她一道哭。
於二娘跟著進了院子,去哄胡氏。
劉氏正在氣頭上,這麼溫軟的一個人,愣是沒管於家姐妹,拉著司南就走了。
孩子們顛顛地跟在後面。
最後,還是清嬸心善,把於三娘帶回了自己家。看胡氏那架勢,至少今天晚上是不放心她回去了。
這天晚上,整條巷子都沒睡安生。
有人想起了往事,當初司旭尚未發跡,也沒多少錢,看到街上在發賣罪奴,瞧著於三兒小小一個,被主家打得遍體鱗傷,回到家拿了所有積蓄,把他買了下來。
也有人在琢磨胡氏的人品,從前街坊鄰里地住著,只覺得她精明愛算計,沒承想,竟這般歹毒。
說著說著,就說到了司南身上,大夥的意見很一致,皆是敬佩。
從前只覺得他年紀小,性子傲,不愛同人說話,大夥也便沒把他放在心上。
近來這倆月,眼瞅著他置攤子,養孩子,開鋪子,時不時請大夥吃個肉串、喝口小酒,逢人便是三分笑,變了個人似的。
「以後真不能把他當個孩子看了。」
「可不是麼,我瞧著,竟比許多街面上的還會來事。」
「欸,你說,年底咱家老三辦事,請南哥兒做儐相可好?」
「自然是好的,這孩子往人群中一立,說話辦事皆是體面。」
類似的對話,發生在各家炕頭,一說就是大半宿。反倒是司南睡得最安穩。
第二天,陰,有霧。
一大早起來,司南沒像往常那樣看著孩子們打拳,而是抬腳出了門洞。
果然,濕涼的台階上,一個瘦弱的身影立在那裡。
司南什麼都沒問,只是笑笑,溫聲道:「東西都準備好了?」
三娘點點頭,低聲道:「大郎哥,昨晚……還有之前的事,我替我爹娘道個歉……今日,你若不想去,也沒關係。」
司南搖搖頭,說:「他們做下的事,用不著你道歉,我也不會因為一句道歉就會原諒他們。」
就算要道歉,也不該是對著他。
這樣的結果,三娘並非沒想到。
她含著汪,對司南深施一禮,「我知道了。」
司南失笑,「你知道什麼了?知道我決定騎新飛車帶你去,讓槐樹騎著舊飛車去買菜嗎?」
三娘猛地抬起頭,濕紅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大郎哥,你……」
司南微笑著,像個溫和的兄長,「還有誰去,一併叫上,我去推車。」
眼中的淚珠唰的一下掉下來,臉上卻是笑著的,「我、就我自己,我娘不讓她們去。」
司南點點頭,「好,待會兒見。」
他前腳進門,二郎後腳就出來了。
小傢伙穩重地叫了聲「三姐姐」,扭身進了於家門洞。
東頭屋,於七寶攤著小肚皮睡得正香,冷不丁被二郎揪著耳朵弄醒了。
七寶迷迷登登,眼還沒睜開就張著嘴罵:「哪個龜孫兒,敢揪你爺爺!」
二郎沉著臉,狠狠一擰,「再罵一句?」
於七寶嗷的一聲,精神了,「二、二郎?你咋來了?」
二郎懶得跟他廢話,直截了當地說:「你爹今是就去滄州了,三年見不著,我哥要帶三姐姐去給他送行,你也去。」
——根本不是商量的語氣。
於七寶皺了皺小臉,慫嘰嘰地說:「我娘說了,我爹犯了事,砍頭的大事!讓我們誰都別去,不然都得被砍頭。」
「要砍早砍了,還能由你在家晾肚皮?」二郎繃著小臉,「再怎麼樣那也是你親爹,就算他這人壞透了,也沒歪待過你,若是你今日不是,萬一……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二郎嘗過失去親人的滋味,比同齡的孩子早熟許多。餘下的話他沒說,轉身出了門。
於七寶手忙腳亂爬下床,褲子都沒穿就往外跑,「二郎你別生氣,我去,我這就去!」
二郎無語地看著他,「你是為了我嗎?」
於七寶連忙改口:「不不不,我是為了做一個孝順孩子,像二郎一樣。」
二郎:……
行叭。
東華門外,守的是殿前司的人。
唐玄昨日便打好了招呼,若是司南來,不許為難。
殿前司和馬軍營、步軍營一併受皇城司監督,從前這三個司的人就算想討好唐玄都找不到切口,如今唐玄主動發話,自然要賣他這個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