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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9:41:19 作者: 孟冬十五
孩子們又是一聲驚嘆。
司南拍拍手,像幼兒園老師那樣親切地說:「小玄玄真棒!」
唐玄挑挑眉,繼續扔。
就這麼叮叮叮地扔了十來個,架上的碗疊了高高一撂。
還剩最後一個碗,孩子們齊刷刷地看著唐玄。
司南笑道:「悠著點,別全砸了。」
唐玄也笑:「玉佩已經押你那了。」
司南抬抬手,「您請便。」
唐玄手一甩。
按照正常的軌跡,那隻碗會穩穩噹噹地落在碗架上,孩子們會張著小嘴驚嘆,司南眼底也會亮起星星家族。
萬萬沒想到,就在這時,小黑鼬突然跳了起來,撲向小瓷碗。然而沒抓到,只是改變了碗的軌跡。
「嘩啦啦——」
小飛碗像保齡球似的擊中碗堆,一撂碗全摔了。
空氣突然安靜。
孩子們的驚嘆只發出來半聲。
司南騰地躥起來,朝唐玄撲去,「賠我碗!!!」
唐玄一邊躲一邊笑:「好好好,我賠。」
司南追著他,張牙舞爪,「一個玉佩不夠彌補我心靈的創傷。」
「嗯,兩個可好?」唐玄把人困在懷裡,笑容寵溺。
司南揚起下巴,「我考慮考慮。」
唐玄眸底含笑。
他知道,司南這一切的舉動是在哄他。
他又何嘗不是在哄司南?
他希望他走出悲傷,他希望他不要擔心。
很好,他們都做到了。
唐玄該走了。
要去看望受傷的同僚,還要回皇城司制定下一步計劃。
就在他將將邁出屋門的時候,槐樹終於下定決心,問:「那位鍾大人,是被砍斷了手筋嗎?」
唐玄抿了下唇,微微頷首。
「用的可是流星刀?」
「你知道?」
槐樹點頭。
流星刀,只有拇指長,薄如蟬翼,卻鋒利無比,快如流星。此刀一出,頃刻間便能砍斷人的筋脈。
「那個人應該是花鬼的心腹,流星,只有他才會使此刀。」雖然只有十歲,但他卻用這把刀廢了不知多少江湖俠客的功夫。
司南的重點在於——
「鍾疆的手不是整個斷了,而是……斷了筋?」
唐玄抿唇,「對於親從官來說,斷了筋就是斷了手。」
大宋親兵的選拔十分嚴格,不僅有身高相貌家世人品的要求,最重要的是得拉得開一石六的重弓。
鍾疆生於普通農戶,能進皇城司全憑使得一張好弓,如今手廢了,連普通的竹弓都很難拉開,更別說玄鐵弓。
就算唐玄肯保他,他也沒辦法在皇城司待下去了。
司南卻拍拍胸口,笑了,「手還在,就是不幸中的萬幸,就算以後不做親從官也能做些別的。天地這麼大,沒有絕人之路。」
不幸中的萬幸……
唐玄重複著這句話,鄭重點頭,「我會轉達給鍾疆。」
司南笑道:「跟他說,人生呢,就是起起落落落落落……起,咬咬牙,興許就起來了呢?」
唐玄不由勾了勾唇。
看著司南臉上的笑,就覺得這事真不叫事了。
槐樹握著拳,幾次欲言又止。
司南道:「吃飯的時候就覺得你小子不對勁了,想說什麼,一口氣說清了,別自己瞎琢磨。」
「我想出些力。」槐樹下定決心,說,「我也許能找到花鬼。」
他知道,無憂洞的案子之所以一直沒收網,是因為「斬首」計劃還沒成功。花鬼這個賊頭找不到,抓再多混混都沒用。
知道花鬼真實容貌的人,除了已死的流星,就剩了榔頭和小元。榔頭至今沒有下落,據抓到的人說,是被花鬼折磨死了。
——起初,唐玄為了給司南撐腰,端了花鬼好幾個暗娼門,花鬼損人又傷財,把火氣發在了榔頭身上。
另一個小元被唐玄抓了,關在開封府沒兩天就被滅了口,死之前什麼有用的都沒審出來。
如今,唯一有可能認出花鬼的人就剩下了白夜。槐樹在白夜身邊待過兩年,他知道最想除掉花鬼的人其實是白夜。
「可以利用這一點,從白爺、白夜那裡套出花鬼。」槐樹頓了下,說,「他不會告訴官府的人,卻能告訴我。」
絕不與官府勾結,這是無憂洞的規矩,無論是誰,倘若壞了這個規矩,就會受到所有無憂洞之人的追殺,往往是全家滅口,不死不休。
唐玄問:「你不怕被追殺?」
「我從未承認自己是無憂洞之人。」槐樹握著拳,一字一頓地說,「我是軍戶之後,我爹進過龍衛軍,跟著唐大將軍打過仗,為百姓流過血,我……不會成為一個賊。」
司南微愣,槐樹的身世從來沒跟他說過,他以為他和小崽、二豆他們一樣,是一個沒有父母親人的孤兒。
唐玄問:「你姓什麼?」
「姓程。我爹在寶元二年和賊夏打仗時受了傷,當年從邊境歸京,還是郡王的車駕好心捎了他一程。」
唐玄凝眉,「你父是程良?」
這下輪到槐樹驚訝了。
除了驚訝,還有激動,「您、您記得他?」
唐玄緩緩點頭,他記得。
他記得每一個在那場戰役中捐了軀、受了傷的唐家軍。
槐樹有些激動,「是了,是了,我爹病著時,每年都會收到朝廷發放的銀錢……我爹說,那不是朝廷給的,而是燕郡王府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