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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9:41:19 作者: 孟冬十五
「郎君、郎君醒醒神兒,您方才說要打個啥?」木匠伸手在司南眼前晃了晃。
「咳、打個小吃車,要這樣的。」司南喝了口苦茶,潤了潤說乾的嘴,老老實實把圖紙攤到木匠面前。
「打這玩意兒做啥?」
「……擺攤。」
木匠:……
敢情就是個小攤販啊!
所以方才說的那些啥啥之路、啥啥卜蘿都是哄人的?
害!現在的年輕人啊,別的不會,就會吹牛。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司南搖頭失笑。
海上絲綢之路離他太遠,馬可·波羅更不沾邊,還是走好眼前這步再說吧!
轉過御街,瞧見兩行煙月牌,兩邊皆是勾欄瓦肆,有歌舞伎館,也有做皮肉生意的。
原身是這裡的常客。
歌伎們倚在勾欄上,嬌笑著朝他招手:「司大郎君,姐姐這裡擺了好酒,琵琶管弦也齊活了,就等你呢!」
換成原身,被姐兒們當街調笑,多半得惱。司南卻不然,當即回了個帥氣的笑,「姐姐們且備著,回頭得了閒,一定來。」
歌伎笑著啐了一口,「跟哪個男人學的臭毛病,也會糊弄人了?」
司南誇張地嘆了口氣:「我若說不去,你八成得惱,我說來吧,還是挨罵。這位姐姐,再這麼難伺候,小心嫁不出去。」
「呸!臭小子,罵誰呢?」歌伎調戲人不成,自己鬧了個大紅臉。
鶯鶯燕燕們一通嬌笑。
滿庭芳二樓,圓月形的木窗半開著,虞美人懶懶地倚在窗欞上,把下面的熱鬧瞧了個一清二楚,不由失笑,「真是稀奇,司大郎君也有這般好相與的時候?」
丫鬟小娥嘆了口氣:「自打司家出事後,司大郎君再沒來過,咱們已經大半年沒有唱得響的曲子了……行首,您得想想法子呀,昨兒我可瞧見耆卿先生的徒弟清風先生被對門請去了。」
虞美人嫣然一笑,並不在意,「不打緊,那蝶戀花哪兒哪兒都好,就是性子不行,她要想越過我,也得看徐媽媽答不答應。」
「行首……」
虞美人擺擺手,指著窗外道:「從前你們都說司大郎君長得俊,我卻覺得氣度上差了一截,如今瞅著反倒開闊瀟灑了許多。」
小娥撇撇嘴,哪裡好了?痞里痞氣倒是真的。
司南拎著東西往家走,暗自思量著原身的過往。
在旁人眼中,原身是個高傲自負、不學無術的紈絝,就連原身的爹娘都為他的前程傷透了腦筋。
司南卻不這麼認為。
高傲自負是真的,卻並非純粹的不學無術。實際上原身很有才,寫出的詞作每每能觸及人心靈最柔軟之處,一經傳唱無不大火。
他去勾欄瓦肆並非為了狎妓,而是化名「無夢先生」為虞美人題詞寫曲,他的理想就是成為柳三變那樣的「作詞人」。
只是,這個時代唯有科考方是正途,情愛之詞被打上「淫詞艷曲」的標籤,難登大雅之堂。
原身一腔才華得不到發揮,壓仰著,被人誤會著,被爹娘逼迫著,漸漸地把自己憋屈成了一個不容於世俗的討厭鬼。
說起來,他去了現代,反而能發揮所長。憑著他的才華,就算成不了唱作俱佳的大明星,也得是個有才有貌的小網紅。
怪不得鬼差說,他們兩個從一開始就投錯了胎。
暮春的晚風並不冷,時不時挾來一陣淡淡的花香。兩旁的院牆低矮古樸,踮踮腳就能看見鄰居家綠油油的菜畦。
毛球似的雞崽從柵欄里擠出來,壯著膽子扎進菜地里偷吃,南窗下映著娘子們縫縫補補的剪影……
司南深吸一口氣。
這樣,也挺好。
***
小吃車做好了,一應材料也準備齊全。司南選好了地點,交了攤位費,開啟了事業的第一步。
州橋,你南哥來啦!
司南一出現,立馬成了整條街上最靚的仔。別人要麼挑著擔子,要麼趕著牛車,偏偏他騎著個怪模怪樣的「長條車」。
咦?居然有三個輪子!
還有個小小的坐椅?
為什麼兩條腿要來回搗騰?
這車子是司南畫了圖,請木匠做的。造型和現代的三輪車很像,前面是車把,後面兩個輪子支撐著一個長方形的車斗,只是沒有腳踏板和鏈條,而是靠著兩隻腳撥動著往前走。
靈感來源於兩三歲的小朋友騎的那種滑步車。
為了省鞋,司南做了一雙像高蹺似的木底鞋,踩在地上往後一蹬,車子就向前跑。
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他一個小窮娃,在這個時代根本做不成一輛真正的自行車。
不說別的,單是鏈條就不好做,木頭打的不結實,鐵製的買不起,想了三天才想出這麼一個雜耍似的玩意兒。
雖然搞笑,卻好用,至少比牛車驢車快多了。
所到之處,引得萬人矚目。
他在前面騎,後面跟著一圈人。叔伯嬸子大哥大姐們看耍猴似的瞧著他。
司南不僅不害臊,還揮著手跟大夥打招呼,權當免費打廣告了。
到了州橋,司南淡定地把車子固定好,車斗上的擋板掀開,露出一排五個小灶台。
是真的小,每個直徑還不到一尺,上面放著厚實的小砂鍋。
右手邊有個原木檔板,上面擺著兩排小竹籮,一排放的是魚肉、羊肉、雞胸、鴨胸、豬耳朵,一排放的是豆腐、豆乾、木耳、蘿蔔和幾樣新鮮時蔬,都是洗好、切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