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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羌笛秋聲濕竹心(61)

2023-09-28 19:39:05 作者: 素子花殤
    禁衛被甩到圍觀的人群中,撞到了好幾人,眾人驚呼。

    秦羌儼然一個殺神,周身戾氣傾散。

    見他如此,守門的另一個禁衛嚇得不敢再阻攔,就任由了他去,畢竟他也是當朝太子。

    因為右腳傷得不輕,方才一路又趕得慌急,邁過門檻的時候,才發現根本無力抬過去,他皺眉,拿手攥了右腿褻褲的褲管,提了一把自己的腿,才入了門。

    猩紅目光慌急地四下搜尋,也顧不上凌亂一地的藥,一腳就踩上了又光又圓的藥丸,腳底一滑,一個趔趄,眼見著要摔跌於地,他只手快速一撐地面,讓自己站起。

    都顧不上去穩自己的身子,又往裡走,經過倒地的幾個貨架往裡走。

    終於,在兩排林立的貨架之間,他看到了倒地的兩人。

    應該說,倒在血泊中、雙目緊閉、一動不動的兩人。

    他腳下一軟,這次終是沒能穩住自己,重跌於地。

    不,不是她們,肯定搞錯了。

    目眥欲裂,他想要看清楚,可眼前一陣一陣眩白,他怎麼也看不真切。

    「厲竹,姜兒......」

    喘著粗氣,強自讓自己鎮定,他扶著邊上的貨架,艱難站起。

    邊上一抹人影掠過,與此同時,一聲顫抖沉痛的呼喚響起:「厲竹!」

    是卞驚瀾。

    他已越過他的身邊,一步跨過地上的常姜,來到厲竹身邊,並蹲下身將渾身是血的她抱在懷裡。

    「別碰她!」秦羌嘶吼。

    話落,跌跌撞撞過去,一把抓了卞驚瀾衣領,將他大力扯起,並一腳踹在他的胸口,將他踢開。

    卞驚瀾本已神識渾噩,又加猝不及防,哪經得起這樣一腳,直接被踹翻。

    厲竹的身子脫離了卞驚瀾的懷抱,眼見著要跌落於地,秦羌慌急傾身,展臂撈接住,卻因為動作太快,傾身的慣力太大,雙膝「咚」的一聲,跌跪於地。

    右腿腿骨剛剛受過創,怎受得住如此大力一撞,還是兩個人的重量,秦羌痛得臉上失了血色,可他依舊緊緊抱著懷中女子沒有鬆手。

    卞驚瀾渾噩之中這才意識過來發生了何事,頓時惱怒:「你......」

    爬起來作勢就要撲將過去,後頸陡然一痛,有誰的手刀劈下,他便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知覺。

    卞驚寒接住卞驚瀾的身子,將他放到一旁的椅子上,眉心微蹙,一臉凝重。

    十一,對不住。

    事發突然,他都有些承受不住,何況這廝,恐他做出什麼衝動舉措,遂乾脆將他劈暈。

    午國皇帝也一同趕至,震驚地看著庫房裡的情景,好一會兒才回過神,急問:「人怎樣?」

    秦羌自是沒有答他。

    跟著他們一起返回的太醫院院正便汗流浹背回道:「回......回皇上,微臣已確認過,兩人......兩人都沒了......」

    午國皇帝身子一晃。

    又怔了一會兒,才想起什麼,問門口禁衛:「通知刑部了嗎?」

    對方回,已去通知了,他便沒再做聲,眉宇低沉,上前看著倒在血泊著的常姜,以及被秦羌抱著的厲竹。

    這廂,秦羌第一反應便是點了厲竹身前的幾處大穴給她止血,然後才騰出一手,顫抖地探上她的腕。

    脈搏全無。

    他抬起頭,雙目赤紅,慌急求助卞驚寒:「陛下,你快幫探探,我的手太抖了,一時找不到她的脈門在哪裡......」

    卞驚寒心中一痛,為厲竹,也為他。

    他就站在邊上,看得真切,哪裡是沒有找到脈門,明明已經探上。

    是因為沒有脈搏了吧?是因為他不相信厲竹沒有脈搏了這個事實吧?

    沒做聲,他傾身蹲下,依言伸手。

    這種時候,除了盡人事,還能如何做?

    秦羌連忙將自己的手拿開,讓他探,一雙能滴出血來的眸子一瞬不瞬凝著他。

    沒有奇蹟,入手一片沉寂,卞驚寒緊了呼吸,又伸手探向厲竹的鼻尖。

    同樣,聲息全無,早已落氣。

    顫抖將手撤下,他緩緩抬眸,對上秦羌惶惶凝著他的赤目。

    從未見過這個男人如此殷切、如此無助的眼神,似是等著他宣判、等著他給他帶來奇蹟一般,他就覺得那句話哽在喉嚨里上下不得,怎麼也出不了口,連帶著呼吸都變得阻塞。

    薄唇蠕動,用了很大的力氣,才艱難逸出兩字:「節哀。」

    「你胡說!」秦羌嘶吼。

    不知是激動得,還是憤怒得,額頭上根根青筋都突了起來,樣子十分可怖。

    卞驚寒低嘆。

    這樣的心情他懂,自是不會跟他計較。

    側身,他又探了探一旁常姜的脈搏。

    同樣已斷氣。

    他便緩緩站起了身。

    查看屋中一切。

    從現場的痕跡來看,兩人肯定經歷過反抗和躲避,幾個倒掉的貨架便是證明。

    而兩人的致命傷都在胸口,傷口窄薄,可見兇手用的是劍。

    雖然厲竹和常姜不會武功,但畢竟在逃躲,而對方還能一劍致命,可見武功和劍術之高。

    窗門都關著,且上了鎖扣,說明兇手來去都是走的大門。

    這是目前能得出來的一些信息。

    刑部的人也很快就來了。

    跟午國皇帝行了禮,就先跟太醫院院正了解事發經過。

    太醫院院正說,她們兩人來的時候,他不在太醫院,等他回來,聽下面的太醫說,兩人奉旨過來給太子配傷藥,人在儲藥庫房,他便來了這裡,然後就看到這般情景。

    並無什麼有價值的線索。

    刑部的人就開始現場查看。

    秦羌一直保持著跪在地上抱著厲竹的姿勢,忽的想起什麼,他又伸手探向厲竹的臉,在她的臉頰邊緣慌急地一頓亂摸。

    對,麵皮,肯定戴了麵皮!

    平素她就愛戴麵皮。

    肯定不是她!

    然而———

    沒有。

    什麼都沒有。

    刑部的人過來查看兩人屍體。

    「殿下......」

    「滾!不許碰她———」秦羌緊緊抱著厲竹不撒手。

    刑部的人甚是無奈,只得求助的目光看向午國皇帝。

    午國皇帝閉了閉眼,嘆出一口氣,沉聲:「如果你想厲竹和姜丫頭就這樣死得不明不白,如果你不想查真兇、不想替她們報仇,你就一直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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