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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9:35:22 作者: Delver_Jo
騰躍內部出了醜聞,發了責任認定後卻沒有表達進一步追究,畢竟將事情鬧大影響的是公司形象,受到波及的還是自己的股價。葉絮等一干人不可能於這個行業內立足,只怕連工作都找不到。這已經是最為仁慈的結果。
葉絮打來電話,一遍一遍對余情解釋,希望可以通過路淵找一個出路,哪怕是一份穩定的工作也好,「我幫不了你,你想讓路淵幫忙,應該找他,不是找我。」
「我找不到他。你相信他,他真的愛你...你能不能幫我跟他提一句?」葉絮的聲音失了分寸,慌亂間更是讓人感覺不到絲毫『體面』。這個詞在兩年前見面時曾提及過,今時今日又再次闖入余情的思緒里,「我幫不了你,你也別再打給我了。無論多少次,我的回答都是一樣的。」余情說得很慢,語氣也不重,出了聲音中的堅持與果決外,再無其他情緒。
直到余情掛斷電話,葉絮在那邊還是不斷說著『求』。
路淵見余情神色有些寂寥,皺眉問,「他說什麼了?」
「他想讓我跟你說,幫他找個出路。」
路淵嗯了一聲,又問,「你不會...想讓我幫他?」
余情抬起頭與路淵對視,隨即笑了,接著搖頭。
善惡循環,余情不覺得葉絮可憐,也不會刻意落井下石。
他聽著『求』字,心中儘是感觸卻也再無感覺。
掛了這個電話,一切都結束了,余情心中的一部分東西也正在悄無聲息地與自己和解。今天是這一年的最後一天,有些東西留在今年就行了。
「買東西吧。」余情衝著路淵又笑了一下,淡淡地問,「你想吃什麼?」
路淵看著他帶笑地眼睛愣住了,微微張開嘴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做的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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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夜,不到七點天便完全黑下來。
兩人一道買菜,回家之後開始處理食材。余情站在廚房洗菜,心裡卻始終在琢磨先前與葉絮的那通電話。
余情從沒想過自己會再次和葉絮說話,更是沒想過話題仍是兩年前的種種。
路淵出現的這幾個月,與過去有關的細節一點一點被翻出。余情最初以為這將會讓他再次承受那時的不堪,可誰想結果卻大相逕庭,所有的傷痕都再重新癒合。
大抵因路淵這般強勢的將他的傷口重新撕扯,消毒、上藥,這才有了真正治標治本的機會。余情沒想過的事情又何止與葉絮說話,他從未想過還能再次接觸投資行業,從未想過兩年前的事情能真相大白,從未想過...自己會和路淵共處一室吃年夜飯。
「你是不是不再吹單簧管了?」路淵進門之前說要幫忙,可進屋之後便被余情趕出廚房。他坐了一會兒又踱著步子起身,來回看了看後終是靠著廚房門問,「我之前放在你門口的單簧管還在那個箱子裡,這幾次來你屋裡也沒見到...樂器。」
路淵觀察入微,和余情有關的細節都放在眼裡。同樣的問題他開過口,而那時余情沒有給答案,兩人連共處一室都感困難。
「這兩年...很少吹...」余情手上動作停了片刻,想起兩年前被養父『請』出門的那天。
他站在馬路上,覺察自己『變成了』母親。母親讓他學習單簧管,記住父親最好的一面,同時也用利刃一下一下划過父親的皮肉,一遍一遍對父親強調音樂上的鬱郁不得志。他拿著電話對路淵說出最為刻薄決絕的話,傷害自己的同時也要去傷害對方...
那天他倒地劃破了手臂,在醫院包紮時愣愣看著那鮮紅的血液,乾涸後如綻放的紅玫瑰...
那天之後,他很少碰單簧管,好似用這樣的方式強行將母親留在自己身體中的毒瘤和劣根割除。
路淵見他淡淡回了六個字,皺眉又問,「沒什麼時間?」
「嗯。」余情回頭與他對視,勾了一下嘴角,想了想說,「你要是不提,我都忘了。」
兩人相識是因為余情在酒吧吹單簧管,路淵心中自然有些別樣的感觸。可『相識之初』的事情他不敢提,這會兒連『單簧管』也只能點到即止,不敢造次,怕一句話說不好余情把他趕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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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菜上桌,路淵回去自己屋裡拿了瓶紅酒,開了蓋不由分說給兩人倒上。
余情先是盯著酒瓶,目光隨後又落到路淵的臉頰上,好似在琢磨他到底什麼企圖。
「來你家裡吃飯,我總不好空手。」路淵拖著『心有餘力不足』的身體,壓根沒動壞心思,「今年最後一天,放鬆一下。」
大抵是他說話的語氣真誠、眼神真摯、表情平靜,余情又念著大過年不想掃興,於是退了半步說,「那我少喝點。」
「行。」路淵隨即將余情杯子裡的酒倒進自己杯中,給他留了半數,「可以嗎?」
終是動了筷子。桌上幾個盤子,超市裡的速凍餃子買回來直接煮熟,余情又炒了幾個菜,配上紅酒,不中不西、不倫不類。
兩個人的年夜飯看似冷清,可怎麼都比一牆之隔、兩張桌子吃飯要來得熱鬧。
平日兩間屋子裡都沒有對話的聲音,此時擠在一起嘮嗑,真還有了過年的氣氛。
路淵灌了半杯酒,話匣子打開主動說起自己這兩年,「孟叔一直在美國,身體情況還算可以,病情控制住了。」
「那你至少能放心一些。」余情聽到這話也喝了一口,尋思在病痛面前,再富有也買不來時間,能給予的只有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