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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9:32:27 作者: 工人階級
    「三少!」

    「昶哥!」

    霍祈東望一眼鄰水的陽台,沉眸往前走去。

    踩著屋子裡的碎瓷片,他瞥一眼剛才自己進來時蘇文宣躺著的位置,那裡還有一片水跡。

    一陣夜風帶著水汽襲來,霍祈東凝眸盯著兩個被倒吊的男人。

    張振遠和唐皓。

    水連著線,不停地從兩人身上墜在地板上,顯示著這兩人不久前才被從水裡拽起來。

    「姓霍的!」唐皓瘋狂掙紮起來,「我告訴你地址!幫你拖延時間!沒有我,蘇文宣能活下來?!」

    唐皓的衣服褲子都濕透了,一直在淌水,即便是倒掛的姿勢褲腿還黏在腳踝處。

    伴隨著他的掙扎,水點子甩開來。

    而張振遠到現在都沒明白這他媽的是誰。

    他被搜手機之前還在罵自己認識哪個哪個上面的人,但對方不為所動,直接把他吊起來泡在湖水裡。

    泡得他神志不清再拽起來,十分鐘後繼續泡。

    這麼來回一折騰,張振遠這把年紀,早就吃不住,奄奄一息。

    現在聽到唐皓的聲音,他才隱約醒過來,費勁地想要看清楚對方的樣子,只看到人極高,穿體面的西褲襯衣……

    張振遠也奮力扭了兩下,吶喊道:「你是誰?你跟蘇文宣什麼關係?我跟你說,我認識文城公……」

    話還沒說完,就吃了霍祈東一腳。

    「啊----」張振遠驚呼,跟個人體沙袋似的,來回晃蕩。

    霍祈東又一把拽住捆著他的繩子,穩住他的身體,自上而下地慢慢彎腰。

    他單手撐在自己的膝蓋上,與張振遠倒著的滿是血的面孔對視。

    張振遠沒看清楚這臉,喘著氣張張嘴:「你----」

    「砰」的一聲,霍祈東一拳頭砸過去。

    張振遠又飛出去:「啊啊啊啊啊啊啊----」

    這個中年男人感覺到了一種徹底的絕望。

    他是有滿手的人脈資源,但現在摸不到碰不著,連句話都沒的說。

    霍祈東單手插在西裝褲的口袋中,看著他這個人形沙袋跟鐘擺一樣來回。

    「阿昶。」

    許昶快步上前:「三少。」

    霍祈東面色淡淡地道:「給我根煙。」

    不知為何,他此時此刻,很想抽一根煙。

    夜色倥傯,霍祈東兩指夾著煙,站在湖水邊,望向虛空。

    他想起蘇文宣剛才醒過來後說的話。

    報警,用其他手段……

    不要折磨人……

    霍祈東隱約從這兩句話,乃至於這幾個字里,品出他骨子裡的微妙的人性。

    人性……

    霍祈東的舌尖抵了抵臉頰,他想,在這個名利社會,也許只剩下一個蘇文宣了。

    一口煙下去,再被吐出來。

    煙雲寥寥,霍祈東叼著煙轉身,抬抬下巴,皺眉對手下道:「把他放下來。」

    張振遠直接被摔倒在木地板上。

    他做夢也想不到,昨晚在這家昂貴的度假酒店的一餐,會是他人生最後的至高享受。

    霍祈東拎了拎褲腿,半蹲下來,盯著張振遠道:「你想對我的人做什麼?嗯?」

    眼神如死灰,毫無色彩;而語調如冰雪,凌冽逼人。

    「蘇……蘇文宣是你的人?那你是誰?你是誰?!」張振遠對這個人完全沒印象,他猛烈咳嗽兩句,看此人慢慢逼近自己,便怕得往後縮,動作可笑,面目可憎。

    唐皓就這麼一言不發地直瞪瞪地看著,只見下一秒,霍祈東毫無預兆地直接將手裡的菸頭按在張振遠的面孔上。

    「啊----」

    張振遠撕心裂肺地叫喊起來,渾身跟脫水的魚兒一樣抽搐,但身後有兩個人治住了他,無法避開,生生挨了這一下。

    他剛才一邊臉頰上插著瓷碎片,已經被拔掉了,有一個翻出來的形狀可怖的血肉傷口,而眼下另一邊臉也多了一個燙傷。

    霍祈東碾滅了這根煙,隨手一丟,才仔細看看張振遠臉上的燙傷,淡淡道:「真抱歉,這兒的菸灰缸,我不大喜歡。只能借你的臉一用了。」

    唐皓完完整整地看到了這一幕。

    非但如此,他注意到,姓霍的這個人在面對生死不能的張振遠時,有一種居高臨下的蔑視以及冷漠。

    似乎他出手傷害的,根本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只是……低等動物。

    唐皓陡然間意識到自己得罪了什麼人。

    即便被吊著,他也如殘風中的落葉似的顫抖搖晃起來。

    發頂的水滴得頻率更高,吧嗒吧嗒地落在地板上,敲擊著他敏銳而脆弱的神經。

    而下一秒,唐皓聽到姓霍的冷聲對手下道:「解開他。」

    唐皓牙關打顫,死死凝視他和張振遠。

    地上的張振遠大口喘息,生理眼淚流了滿臉,一把年紀不成樣子,跟殺豬似的吼叫。

    霍祈東又讓許昶遞了一根煙過來,叼著煙微偏過頭去觸及火機時,他皺皺眉,隨意抬起一隻腳踩在張振遠的臉上,壓低聲音道:「噓……別吵,安靜一點。」

    菸頭一閃,他又噴出一口白霧。

    「你到底是誰?!你這是……你這是濫用私刑!」張振遠終究還有些理智,歇斯底里地罵道,臉上的傷口無不在流血,擱在平時他估計早就死過去好幾回,但今天生死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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