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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9:29:35 作者: 毛球球
    下一秒。

    於夜弦叫出了聲:「哎喲。」

    媽的,宣恪反擊了。

    宣恪垂在桌下的手,一把扣住了於夜弦作亂的腿,在他的小腿肚子上狠狠掐了一把。

    下手速度之快,力度之黑,讓於夜弦差點疼出了眼淚。

    櫻桃涼颼颼地在於夜弦耳邊道:「哦,讓你皮癢,翻車了吧。」

    「*。」於夜弦罵了一句。

    「你想操誰?」總督停下正在說的話,看向了於夜弦。

    宣恪:「……」

    於夜弦趕緊低頭:「沒誰……」

    第14章

    於夜弦的手伸到桌下,揉了揉自己的腿,這個痛感,估計是被掐出了一塊淤青。

    「這麼凶?」於夜弦用口型問。

    他白了一眼宣恪,發現宣恪周圍的氣壓也很低,像是被他剛才情急中蹦出的字嚇了一跳,又像是還在對他剛才踢自己的事情不滿。

    兩個在總督的長篇思想教育中即將握手言和的人,一時間又陷入了彼此敵視的狀態。

    「宣處長,對我有什麼不滿當面說啊,在背後偷偷搞什么小動作?」於夜弦把平日裡自己在總督面前表現出來的性子發揮到了極致。

    「行了行了。」總督擺出了一副頭疼的神色,「我還不知道你嗎,宣恪的性子我也知道,你若不是招惹到他,他不會對你動手。」

    宣恪跟著點頭,板著一張臉。

    於夜弦:「?」

    總督口中不會輕易動手的那個人,剛掐了他的腿啊,可疼了。

    不能再鬧了,冉鋒已經給了台階,他必須順著下了,於夜弦心裡明白,憋屈地開口道:「對不起哦。」

    毫無誠意。

    宣恪看他的眼神有點複雜。

    冉鋒怪異地看了於夜弦一眼,估摸著教訓得差不多了,放下手中的筆,拍了拍手。

    「說了這麼久,你們也渴了吧。」他看似親切地問了兩人。

    他的笑像是寫滿了對下屬的關心,於夜弦的心裡卻忽然湧起了一種不詳的預感。

    來了,老狐狸的下馬威。

    「兩位今日聽了我的一番話,不如就此握手言和。」冉鋒笑道,「你們一個在監察處,一個在情報處,對我丹夏來說,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這裡不宜喝酒,以茶代酒又太過寡淡,不妨我請你們喝些稀罕東西吧。」

    「是。」宣恪像往常一般應答。

    什麼稀罕東西,於夜弦的目光閃了閃,像往常一般,用他那種熟稔的語氣道:「戰爭年代,物資匱乏,全國上下的物資都以前線戰爭為先,總督您說,我能喝到什麼稀罕的?」

    「你看了就知道了。」冉鋒深深看了於夜弦一眼,會議廳的門開了,兩個士兵拖著個人一路走了進來。

    於夜弦一眼就看見了那人的眼睛,身上的血像是冷了一半。

    士兵押著的那個人,是個十**歲的少年,少年被按跪在地,怯懦地抬起頭,露出了他那雙藍色如海的眼睛。

    那眼睛的顏色,與於夜弦自己眼睛被掩蓋的顏色,一模一樣。

    「見過嗎?」總督看起來心情大好。

    「沒呢,第一次見。」於夜弦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繼續用玩笑般的語氣強撐著接話。

    在他身邊的宣恪搖頭,開口道:「沒見過,但聽說過。」

    於夜弦掃了宣恪一眼,沒看出他的想法。

    「雪靳皇族。」櫻桃在於夜弦的袖中說,把於夜弦的記憶拉到了多年以前。

    「你要隱藏好你的眼睛。」於夜弦記得,兵荒馬亂的時候,姐姐說過這樣的話。

    那時候的他說過什麼,好像抗爭過,不願意喝下用來隱藏瞳色的藥酒,直到他看見那些人是如何對待有著藍色眼睛的人。

    懷璧其罪。

    雪靳皇族的血,能加快傷口的癒合,所以在很多人眼中,雪靳的後裔,不算是人,是藥。

    戰爭的絕望里,只要有那麼一點兒希望,被逼到絕路的人們什麼都信,第四座天行島雪靳一夜之間丟失的時候,生著藍色眼睛還活著的人,就不剩多少了。

    看著那雙藍色的眼睛,於夜弦有點頭暈,他強撐著站穩,維持著臉上滿不在乎的笑意。

    他救不了他。

    「他不算是皇族嫡系,血的效果一般,既不能讓傷口儘快癒合,也不能救人,但他的眼睛是藍色的,多少還算是雪靳皇族的後人,姑且相信有用吧。」三杯紅色的液體被呈現在幾人的面前,總督拿起面前的酒杯,抿了一口,「宣恪應該知道,冉羽在找雪靳遺留的皇族。」

    「知道。」宣恪點頭。

    士兵取出匕首,就這麼刺進了那孩子的心口,殷紅的血落在杯子裡。

    世界好像都在旋轉,眼前是紅色,耳邊是冉鋒和宣恪各自的聲音。

    間諜就是這樣,從走上這條路的那天開始,他註定要把自己變成敵人中的一員,和他們站在一起,把自己變得面目全非。

    「薊葉」也是,這孩子也是,他看著無數人在他面前卑微地死去,他卻不能施以援手,因為所有人都說,要用最小的代價換來最後戰爭的勝利。

    這些在龐大的戰爭面前,的確都是最小的代價。

    連他自己,也是其中之一。

    他迫使自己轉移注意,索性去聽宣恪的聲音,宣恪的話不多,聲音卻清冽好聽,成為了他此刻最後的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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