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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9:22:59 作者: 顧婉音
李長博雖沒湊過來看,卻也有論斷:「這這麼說來,或許是死前用過刀?或是被人弄傷了?」
「不像是被別人,更像是自己。一個手上有,而另一個手上沒有——」付拾一仔細檢查過雙手,又發現指甲縫裡有些污垢。
她讓衙役削了個小木籤來,輕輕的將污垢挑出來,蹭在雪白的棉布帕子上。
如果有精密儀器,哪怕是個顯微鏡,也能判斷一下這個東西是什麼。
李長博看了一眼之後,便吩咐會水性的人潛入江底看看。
還特意從付拾一聽見水聲的地方下去的。
不多時,那人潛上來,拎著一截斷掉的繩子。
然後又將帕子拿出來。
裡頭赫然包著江底的泥沙。
兩相一對照——李長博深吸一口氣:「她是已經沉到了江底,在江底掙扎過。」
「底下有一個大包裹。裡頭包著兩床棉被。」潛下去那人拎著麻繩遞上來:「這是新割開的斷口。」
付拾一腦子裡立刻就浮現出畫面來。
可卻不及李長博說得快:「這樣一來,死者手上的傷口也就解釋得通了。」
李長博深吸一口氣:「畫像畫好了沒?讓人拿著去問問,看看誰見過她。或是認識她的。」
付拾一聽他井然有序,思維也清晰,就靜下心來,專心檢查。
其實,這個時候,解剖是最有效的法子。
看看胃部里還有什麼殘留,大概知道是什麼時辰吃過什麼,起到的輔助作用會很大。
只可惜……當下人的思維,總是死者為大,損傷屍體,是世人所不能接受的。
除卻手上的傷之外,死者軀體上沒有任何傷痕。
付拾一又去檢查她的下體,發現也並無侵犯過的痕跡。
死因是溺水。
可是卻並不是自己失足掉下去,而是被人謀殺。
謀殺的手段也有些聰明的意思:棉被比起石頭,好拿太多。可一件水,比起石頭來,也不輕。
這麼一個身材嬌小的女子,被人用繩子綁著,丟進河裡——
作案的人,心腸是真的狠。
可是緣由,卻不知曉。
也不知是什麼樣的深仇大恨……
付拾一垂下眼眸,思忖片刻,又仔細的翻開死者眼皮看了看。
發現有輕微的毛細血管破裂出血。
付拾一眼前一亮,隨後將死者頭抬起來,用手指仔細的去摸後腦勺。
果然有異樣。
付拾一讓人幫自己將死者翻了個身。
然後扒開後腦勺的頭髮——
一個傷口出現在了付拾一眼前。
傷口不大,微微有些紅腫出血的痕跡。
雖然水泡過,但是依舊是看得出有結痂痕跡。
付拾一按了按,發現有明顯骨擦感,「輕微骨裂或骨折,判斷死者生前至少一刻鐘左右,被擊打過後腦勺。力度如此大,很可能造成了腦挫傷,和腦出血,這兩種哪一種,都可能引起了昏迷。」
李長博越聽越怪異和懵懂:「腦挫傷?腦出血?」
付拾一頓了一下,想了個淺顯易懂的:「吃過豬腦沒有?就是腦花軟軟的,猛然被震盪,就造成了損傷。會引起人昏迷,嘔吐,甚至變笨的。腦出血就是出血了,但是流不出來,壓迫到了腦花或者神經,就像中風那樣,可能人一下子就倒下去,然後控制不了手腳——」
李長博滿臉迷茫:「腦花?神經?」
李.世家子弟.真公子哥.長博,這輩子還真沒見過腦花這種東西。
豬頭見過整個的,那是祭祀用的,也不真吃。
付拾一頓時想到了麥苗與韭菜事件,然後微妙看李長博一眼。
咳嗽一聲,換了個說辭:「反正就是腦子裡裝的東西。」
付拾一指了指自己腦袋,一臉認真。
李長博垂眸,重新說起正事兒:「這麼說來,是先有人打昏了她,然後才帶過來沉入河中。」
付拾一點點頭,鬆了一口氣。她可解釋不出來了。
李長博若有所思,旋即下令:「所有馬車一律留下,其他人可以先回家。」
棉被加上大活人,只有馬車才能掩人耳目。
付拾一苦了臉。
她和劉大郎就是馬車過來的——如今是走不了了。
李長博看她一眼,忽又道:「你先回去罷。」
付拾一對於賺錢多沉迷,他大概清楚。
付拾一忙道謝,本打算就這麼走了,可想了想,還是道:「這件事情,恐怕不簡單。死者肌膚細膩如玉,可見養尊處優。身上還有金鐲子,金鎖。怕並非普通人。」
「而且能想出這個法子,也不是普通人。」
「對方既敢這麼做,那肯定是也做好了應對的準備。拖的時間越長,越不容易破案。」
任何案件都有一個時效性。
過了那個時間,破案的機率就會幾何倍數的縮小。
付拾一說到這裡,才說出自己真正想說的話:「仵作來後,可請他開腹取出胃容物,看看食物殘渣。或許能判斷她之前吃了什麼。」
「以及,我之前聽見水聲後就抬頭了,卻並沒有看見人。可見那人身手很敏捷。或者,要麼就是對這一片十分熟悉,所以能立刻藏好自己。」
李長博看著付拾一,神色凝重:「若是……我便叫方良來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