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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9:22:59 作者: 顧婉音
若說沒有特殊意義,付拾一想說:這不符合人的心理特徵。
人藏起來的不願意叫人發現的東西,要麼覺得價值很高,要麼就覺得有特殊意義。
這件東西……
付拾一想了想,又去看陳巧娘的針線笸籮。
然後在裡頭找到了一個繡繃。
這是一片絲綢。上頭繡著的是一個麒麟。還沒繡完,但是看得出很用心。
付拾一也交給李長博:「陳巧娘接的活計,都是大片的,這樣的小東西,應當是她要做出來,送給什麼人。或者是特意幫人繡的——」
不管有用沒有,都需調查之後再說。
李長博捧著東西:……
他面無表情的想,莫不是有仇?是要累死那幫不良人?
李長博還想問一句:還有多少?
付拾一沒在寢室找出別的。
然後一同去了廚房。
付拾一掀開水缸的蓋子,用燈籠往裡一照,忽然問了句:「你們找到了陳巧娘的眼睛沒有?」
第10章 含情之目
付拾一這話沒頭沒腦。
李長博思忖片刻,覺得不是什麼需要隱瞞的事:「沒有,或許兇手帶走了。」
「沒有。他沒帶走。」付拾一嘆了一口氣。
李長博一愣,脫口而出:「小娘子怎麼知道?」
「你看水裡。」
李長博下意識看過去。
然後一歪頭,猛的捂住了嘴。
水缸里,兩顆慘白慘白的、圓溜溜的東西,正靜靜的懸著呢。
而那水,也是有些不一樣的。
整個兒散發出一股腥臭的氣息。
李長博還沒見過這個陣仗,所以一時之間有點兒受不住。
直接一歪頭臉色慘白,差點兒吐了。
付拾一似笑非笑:「郎君最好多看兩眼,做縣令,以後更甚的場面恐怕也不難看見。」
李長博不知出於什麼心思,有些慍怒:「這是長安!是天子腳下!」
付拾一嘆息:「那又怎麼了?」
人心這種東西,最難說。
犯罪這種東西,也不會挑地方。
李長博看著穩重,看來還是一腔熱血的天真少年哪。
可接下來,李長博的一句話,卻叫她微微一愣:「長安有我。但凡犯罪者,必先忌憚。」
付拾一走神:真是好大的口氣啊!
不過,有理想的人,總讓人無法討厭起來。
所以她扭頭繼續干自己的事情了。
「廚房他們都翻找了沒有?」付拾一又問,這個時候,她在看鍋里已經發出臭味的肘子。肘子是蒸的,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來不及熄火,所以底下水燒乾了,鍋底也焦了。
李長博對這個很肯定:「看過了。說是沒什麼發現。」
付拾一問這話時候,用燈籠照著,捅了捅灶膛里的焦灰,發現不像是木柴灰燼那樣鬆散,頓時精神一振。
「拿著。」
付拾一將燈籠遞過去:「照著點。」
李長博堂堂長安縣縣令,官至五品,如今卻淪為了一個小廝。
李長博頓了半個呼吸,還是乖乖接過。
然後看著付拾一從灶膛里用手掏出了焦黑的東西——
就著燈籠暈黃的光,李長博看了一眼頓時沉了臉:那是一團沒燒完的衣裳。
外頭已經糊了,不過裡頭還剩下一點兒沒燒化。
李長博不知道自己該驚喜還是生氣:發現新線索,案子說不定就破了。該高興。
可自己手底下一群草包廢物……
李長博覺得,自己不只是該物色新的靠譜仵作。
矜矜業業的付拾一,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這是影響了自己的生意。
不過除了這個之外,付拾一也沒有更多收穫。
此時不知不覺,已經過了三更天。
付拾一和李長博站在院子門口,盯著李長博懷裡的那包爐灰:「仔細看看,這應該是兇手留下的。說不定……就能抓住真兇。給巧娘伸冤。」
陳巧娘或許很平凡,有些貪財,有些八卦,可絕不是該死之人。
即便是這麼多年過去,付拾一還是不覺得,人命如草芥。
哪怕是在這裡。
人命,依舊大過天。
只有犯下無可饒恕罪行的人,才該死。
李長博看著付拾一臉上的神情,發現這是今天夜裡,第一次從她面上看出了情緒這種東西。
之前這個小娘子,冷靜淡然到甚至讓人覺得冷漠。
可現在……這分明就是個有些唏噓和傷懷的小娘子。
李長博不由得想起了朋友的一句話:女人啊,總是千百面的!不認真品,哪裡知道其中美妙滋味!
嗯,女人好像是千變萬化的。不過後一句,他還是覺得就是猥褻之言!
李長博輕聲「嗯」了一聲,沒透出自己心裡那一點疑惑。
李長博推開門,出去後很有風度的請付拾一先回去。
付拾一也行了一禮,鄭重其事:「李郎君能深夜過來親自調查,可見對此案鄭重,此案就託付給郎君了,只盼郎君能查明真相,讓巧娘可以安息。」
李長博不知該如何說。
最後還是說了句:「那你呢?」
星河燦爛,李長博背對著星河,仿佛披上了一身深邃。
可那一雙眼睛,卻比星辰更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