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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9:16:30 作者: 西山魚
    王一偉還有些意識,他沾滿鮮血的努力抬起,在孔渝臉頰上留下一道血痕,他輕聲笑了笑道:「別哭了,我沒事。」

    孔渝這才發現他的臉頰已經一片冰涼,淚水不知道何時已經糊滿了他的臉頰,他擦擦眼淚,咬牙道:「一偉,你等著我,我去外面找人,你一定要堅持住,沒事的。」

    但兩人都知道,他流了那麼多的血,一個人怎麼可能流這麼的血呢?這可能就是他們在一起最後的時光。

    「我——好不甘——心」王一偉的目光已經漸漸開始渙散,再多的留戀、再多的不甘都一點點的開始消散。

    孔渝將王一偉抱在懷裡,擦了擦眼淚,搖頭道:「不會的,不會的。」

    他想去外面找人,可是他的一放開,一偉的血就全從那個破洞湧出,孔渝沒有法子,只能邊扶起一偉,邊捂住他的傷口跌跌撞撞的往外走去。

    但是一片待拆遷的街區如何好找人,周圍的人大多都已經搬走了,孔渝好不容易帶著一偉踉蹌到街上,但是兩個渾身是血的孩子,陌生人有誰敢靠近?

    孔渝絕望的幾乎以為一偉就要這樣流干所有的血,死在他的懷裡。

    還好柳勰出現了。

    孔渝一輩子都不會忘記,柳勰是在怎樣的絕望又重新給了他希望,他也永遠不會忘記柳勰伸出來的那隻。

    他願意用他所擁有的一切來報答柳勰。

    秋日的陽光照在孔渝身上,孔渝不禁伸出右,放在陽光下,指修長,白皙的皮肉下仿佛可以看見裡面血管。

    孔渝卻永遠忘記不了這隻沾滿一偉鮮血時那種粘膩的觸感。

    一輩子都沒有辦法忘掉,這是他的罪,那時的他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一切在眼前發生?他怎麼就能那樣安心的躲在安全角落,看著一偉在掙扎?

    他是那樣的面目可憎,那樣的醜陋。那個他讓他自己都無比的厭惡。他可以騙過所有人,但是他騙不過自己,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底藏著怎樣的一個醜陋的惡魔。

    那個他不陽光,也不乖巧。他膽怯、懦弱、虛偽、無情,一無是處。那個他不是李瑤乖巧的日子,不是孔淮貼心的弟弟,不是同學熱心的好友。

    會有人愛著那個他嗎?

    江秩會愛著那個他嗎?會喜歡那個最醜陋的他嗎?

    孔渝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將江秩,想從江秩口得到一個肯定,只要一個肯定就好。

    如果江秩依舊愛著那樣他,是不是說明那個他也不是一無是處,最起碼有人願意愛著他?

    孔渝失魂落魄的推開家的大門,客廳里空無一人,只有一個行李箱,孔渝心裡哐當一聲,慌張大聲叫著:「江秩?江秩?你在哪裡?」

    一片寂靜。

    孔渝這時看到茶几上江秩慣用的鋼壓在一張寫了一半的信上。他心已經隱隱明白,他深吸一口氣,指微顫,拿起那封信。他眼睛一行行的飛速閃過,原本的不可置信最後化為深深的絕望。

    原來,就連江秩也要離開了他嗎?

    江秩是不是在騙他?孔渝抱著心底僅剩的一點點希望,瘋狂的衝進江秩的房間,江秩的更衣室里少了一大部分的衣物。

    整個世界天旋地轉,孔渝扯出一個慘澹的微笑,頹然無力的坐在更衣室的央,偌大的一個世界仿佛又再次剩下他一個人。

    第六十五章 再遇

    黑暗一點點的將他侵蝕。

    更衣室外有人腳步匆匆來過,又有人匆匆離開離開。孔渝知道是來找他的人。

    他坐在更衣室,抱著自己的膝蓋,蜷縮成一團,那些人都不是他要等的人——

    他只想任性一回,他只想看到那個人出現,那個會告訴他不用講什麼事都憋在心裡的人,那個告訴他要找到人生意義的人,那個會為他感到委屈,那個曾經給他信心他此生不會孤單一人的人。

    可是直到天亮的的第一道曙光出現,那個人也沒有出現。

    孔渝看著空蕩蕩的房間自嘲的笑了笑。

    他站了起來看著這個陌生的房間,扭開房門走了出去,然後輕輕關上了房門,也關上了其他。所以那個人連離開都不願意和他告別嗎?

    客廳里空曠而死寂。

    小狸花呢?

    孔渝臉色煞白,他此刻才意識到小狸花整整一夜都沒有回來。

    孔渝失魂落魄的在這間房子裡到處翻找著,連沙發縫都不放過,口裡不停的叫著小狸花。他真是一個不合格的主人,竟然連小狸花一夜未回都沒有察覺!

    他翻找著小狸花可能在的每一個角落,每個角落都沒有那個活潑的身影。

    孔渝頹然的坐在客廳央,雙插著額頭,小狸花會在哪裡?它一夜未回會不會出事?它一隻沒有後腿的貓遇到外面的野貓也打不贏,跑也跑不過,它天生性格傻乎乎的,沒有一點點防備。任何人都能輕易的傷害它。

    他猛然想起肖凱飛說過小狸花曾在小區另一邊遊蕩。

    對,小狸花一定是在外面貪玩。

    孔渝又重新燃起希望,但他騙不過自己,他的心底已經有了不詳的預感。

    小狸花再貪玩,也從未沒有在外面過夜。

    從未。

    孔渝立刻就沖了出去。他要去小狸花經常會去幾個地方找一找它,說不一定,說不一定小狸花就在那裡等著他。

    他抱著僅剩的希望在小區里到處找著,指責內疚幾乎要把他吞沒,他怎麼能沒有發現昨晚安靜的可怕。昨晚小狸花根本就沒有回來,而他就那樣自怨自艾沒有發現任何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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